男人的體溫本就比女人高,更何況陸悼還喝了點酒,聞妙覺得像大夏天戴了一副手套,暖得她不一會就出了手汗。
聞妙無聲地回望他,希望他說點什麼。
陸悼抓起聞妙的手,反十指相扣,然後就着這隻牽着的手,挪過來緊靠着聞妙,然後仔細端詳起了這雙握着的手,像上面有寶藏似的。
“為什麼撒謊?”
聞妙的心思全在那被扣住的手上,一時不知道陸悼在問什麼。
陸悼擡頭看她,眸色因為距離近,能看見燈反射過來的暖橘色光,陸悼的眼睛襯得像一杯微醺日落。
也因為距離近,聞妙看得出此刻他的神情比以往生動,放下了架子和責任,成了有情緒的普通人。
有距離的遙遠偶像,變成了有欲念的眼前情人。
他嘴角調皮一彎,眼底的橘色變成棕色,暗了幾度,“小貓,我是想讓你說喜歡我,怎麼呆呆的?喝了酒的人是我才對。”
聞妙回過神來,原來陸悼是問她這個。
她打手語:「外公嘴硬心軟,他沒有不喜歡你,隻是有點小别扭,等他多了解了解你,就會喜歡你了。」
“那你呢?”陸悼擡眸看她,深邃至極,“你已經了解我了嗎?”
聞妙抿嘴,搖頭。
陸悼:“可哪怕如此,你依然願意相信我,走近我,是嗎?”
聞妙點頭,堅定地點頭。
她很确信自己沒有喝酒,但腦子神奇地變慢,身體裡的細胞和神經在瘋狂跳動,思緒卻變成一團果凍。
陸悼把交握的手牽過來,放到嘴邊,擡起看她的眼神就像一隻渴望被愛的大狗狗,張着無辜的黑曜石眼睛,問:“可以嗎?”
聞妙内心隻有千萬個願意。
于是陸悼在她的手背慎重落下一吻,吻順着手腕,直接麻痹到肩膀,和暈乎成糨糊的腦袋,半斤八兩。
她知道自己完全陷入了愛情當中,失去了理智,把陳歡歡的告誡丢了。可她短暫的一生,也就喜歡了陸悼一個人,喜歡了那麼多年。
以為吻之後會是别的。
陸悼卻珍重地将她的手送回了她的身邊,抽回了自己的手,沉聲說:“等真正的我站到你面前之後,我才有信心給你承諾。”
他的嗓子沙啞幹涸,像被酒精燒壞了,欲 / 望哽在嗓子眼裡,再被他冰冷地吞了回去。
聞妙手語:「就現在,我不怕真實的你。」
“可是……”
陸悼特别誇張地打了個哈欠,俨然表演系的差生,“時間不早了,小貓不能學壞了,像我一樣熬夜。”
他牽着聞妙,一步步往長廊走去,聞妙之前看過,陸悼的房間在最末尾處。
吱吱跟在主人身後,哒哒的爪子在地面發出聲響,在寂靜的深夜像規律的鐘擺,提醒着夜已深。
陸悼最終停在了倒數第二間,打開了房門和燈,屋内是幹淨的米色調床鋪。他靠在門框上,“阿姨每天都來打掃,雖是客房,但很幹淨。”
聞妙點頭,懵懵地擡頭,身高差讓她和陸悼的肩膀一樣高,視線不敢太往上,隻能盯着陸悼的鎖骨看。
肌肉線條清晰可見,脖子又細又長,露出的顔色比女孩子還細膩,骨感和柔美兼具。
她不知自己那麼好懂,陸悼被她看得喉結上下滑動好幾下,最後無奈地推她進屋。
“去吧。”離開前,他又摸了摸聞妙的腦袋,把她的發型扒得更亂了,“晚安,親愛的小貓。”
之後,隔着門,聞妙聽見陸悼将小奶狗抱進了自己屋内,積極完成身為主人的責任。
聞妙把被子拉到下巴,直到閉眼前腦子才恢複了點理智,随即又被一個驚奇的發現吓得眼睛瞪成湯圓。
今晚她一直憑着慣性用手語回應,陸悼好像每句話都看懂了,他的手語水平不像初學者。
是他太聰明,手語速成,還是……他其實早就會手語。
帶着這樣的疑惑,聞妙第二天起得很早,周六的早上她七點就醒了。
走到客廳時,陸悼正對着平闆上的菜譜研究,右手拿着鍋鏟,高得能碰櫥櫃的身高必須弓着身在料理台上操作。
見她醒了,意外:“怎麼不多睡會?早飯還沒好。”
聞妙走近,廚房台面上擺放着她昨天買的雞蛋、胡蘿蔔、西葫蘆,已經被切成了小丁,看着像模像樣。
陸悼:“準備給你做雞蛋餅,第一次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聞妙打手語:「你在國外也是自己做飯嗎?」
陸悼正好放黃油,将蛋液放進鍋裡,分神來看,邊颠勺邊回:“嗯,在國外的時候很窮,為了省錢,基本都是自己做,偶爾出去吃。”
聞妙愣在原地,久久不回應。
陸悼用鍋鏟把蛋液卷成了卷,看她驚訝的樣子咧嘴一笑,“怎麼,覺得我會做飯很奇怪,還是覺得我不可能窮?”
他把一個完美的蛋卷盛出來,特意端給聞妙看,聞妙鼻尖聞着特别香的雞蛋,眼神定定地盯着他,審判着。
「你會手語,在我教你之前就會了,對吧?」
聞妙剛才問的那句“在國外也自己做飯嗎”是用的自然手語,對于并非聽人和聾人,可以交流對話的人來說,學習手語一般會選擇國家通用手語。
國家通用手語是建立在障礙者和大衆之間的橋梁,且發行于2018年7月1日。
陸悼能看懂自然手語,很大可能是18年前就學會了手語。
陸悼把盤子放下,想着要怎麼回答,一不小心,他就掉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