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朔側躺在長椅上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世子”,
聽到副官吞吞吐吐,翟朔才睜開眼,“有話直說。”
“當真要用他嗎?若是來日被人察覺,隻怕要被冠上勾結蠻人的罪名了。”
“我們翟家與蠻子是累世的血仇,誰會蠢到相信這樣的說辭?”
帳簾被北風卷起一角,刺骨的風雪灌入,翟朔咳了兩聲,眼見副官還是躊躇,才解釋道,
“今年風雪不止,再來兩日,别說路了,連方向都要辨不出,若沒有熟悉地形的人帶路,今冬我們隻怕是要困死在此處了。後勢如何我不清楚,我隻知道眼下唯有此步才有生機。”
副官歎了口氣,“屬下還是覺得此步後患無窮。但是屬下知道自己勸不住,也不該勸,否則我也會被找借口支走,像應大人一樣。”
翟朔聞言朗笑道,“不把他支開,他那個脾氣還得跟我繼續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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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外的橫街上。
值守的内侍将快燃盡的蠟燭換下,一邊不住打量在殿門外候着的男子,他身形高大,一身黑紅騎服,踏着一雙軍中用的戰靴,因為長久的奔波眼眶中盡是血絲,右手習慣性的握在刀鞘上,一副随時警戒着的模樣。
夜裡的冷風穿巷而過,内侍冷得手腳發僵,換好了蠟燭就匆匆離去。長街上隻剩燭影搖晃。他立在風雪裡聽着宣政殿的絲竹聲響了半夜,終于等到剛剛進去遞話的内侍換值出來。
“诶喲,應大人,您怎麼還跟這兒等着呢,我不是跟您說了嘛,聖人現下正在興頭上,沒心思見人。再說了,您這副打扮也不宜面聖,您還是換身行頭再來。”
應聞活動了下凍得沒有知覺的腮幫子,回了溫才開口,
“軍情要事,勞煩公公通融。此番換行頭免不了要出宮,一來一回要耽擱不少時辰。我隻向聖人禀一句話,費不了多少功夫。”
聞言内侍上下打量他一眼,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疤和騎服膝處的褴褛歎了口氣,
“罷了,我再替您跑一趟吧。您要帶的話告訴我就是。”
“那有勞公公。煩請您幫我傳達,玉門軍傷兵三千,不知如何安置?”
内侍聽了話又折身進去禀報,再回來時已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沖應聞道,
“聖人旨意,此事全權交予兵部處理。您找兵部尚書曲大人就是。”
應聞向人道了謝匆匆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