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鏡夷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如系倒是神情自若,将鍋中熱好的牛乳盛了一碗出來,
“給那個小孩子喝吧。”
時鏡夷從她手中接過滾燙的碗,又看到了她指尖上的灼傷,“你不能偷喝啊。”
時鏡夷撇了撇嘴,“你把我當什麼了。”
他端着碗到了門口又回過頭來,
“别碰燭火了,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掌燈。”
話畢反應過來又皺起了眉,自己這是當着盲人說的什麼話。
如系也是一愣,下意識摩挲起指尖的舊傷疤,坦然道,
“那多謝了。”
東廂房内。
唐蓮喂慈恩喝完了牛乳,将她安放在床榻内側蓋緊了被子。
房中燭火熄了,銅鏡前的人借着微弱的月光解了束發在梳頭,烏黑柔順的墨發一直鋪到了腰側,唐蓮上前從他手裡接過玉梳替人梳着,
“你怕鬼嗎?”
翟阙搖搖頭,“我信佛,佛陀會保佑我的。”
他握緊雙手放在胸前,将腕上的佛珠又轉動一顆,虔誠地仰看着窗外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窗子大開,将院中一朵梨花吹落在他鼻尖,他欣喜道,
“你看!神仙聽到了我的祈禱!”
唐蓮低頭吻他的鼻尖,舌尖一勾,将那朵梨花噙在了口中,
“小阙一直都是小福星。”
翟阙臉一紅偏開了臉,“肉麻…”
他再轉過頭來時,唐蓮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筆,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仰頭看着他。
唐蓮的長發從他唇間掃過,翟阙隻怔神地盯着他微彎着腰而有了些許春光的胸口。
幾筆在他額間落下,翟阙對着銅鏡,仔細端詳着一枚五瓣梨花。
“為何是金色?”
“金阙曉鐘開萬戶,玉階仙仗擁千官。”
唐蓮吻了吻他額間的梨花,“你就是我的金阙。”
他摸着翟阙的唇面勸慰道,
“不要擔心,我知道此行你心中總是繃着一根弦。我答應你,一定好好護着,将慈恩送到揚州去。”
“隻是晚了幾日,我們好好在崇州玩幾日就是。今日進城時,我看城中有梨糕,明日一早我就去買來給你嘗嘗。”
看着翟阙點頭,唐蓮一彎腰将他抱起放在了榻上,
“睡吧,我守着你。”
翟阙卸下了心中的防備,攥緊了他的手,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他耳中傳入一陣沸反盈天的喧鬧聲,有馬蹄聲,有鑼鼓聲,還有叫喊聲,亂哄哄的不知在做什麼。
翟阙勉強睜開眼睛,唐蓮已經穿戴整齊站在窗前,外間是稀薄還未大亮的天光,唐蓮的身影在他眼中隻有一個剪影。
“外面怎麼了這是?”
唐蓮回頭看着他,面色凝重道,
“怕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