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李子淵說道:“兩位姑娘随在下先到客房休息一二,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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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淵将她二人安置在偏廳便離開了,陶千甯盤算着,按照上一輩子的安排,再過一刻鐘他便會邀請賓客前往畫舫遊湖,而她要怎樣避過李子淵的算計,同時拖延宴會結束的時間呢。
不一會李子淵讓人傳來消息,府外的事情已經處理好,陸世子正在安排新的馬車。陸雲晴得知哥哥安好,心情也好了起來,見室内無人,好奇問道:“阿甯,剛剛你是如何與柳大人相遇的?”
陶千甯蹙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陸雲晴也不等她回答,繼續問道:“他可是在作詩,聽聞他最喜歡柳樹了,也不知道何時能一睹真迹。”
陶千甯收回思緒,疑惑道:“表姐可知道他為何喜歡柳樹?此物大多是緬懷愛人之物。”
世人大多喜愛月季,牡丹一類,文人則是竹子松柏這些高情之物,而柳樹很多時候都用于對死者的緬懷,寄托傷感的意思,他喜歡此物,應該不單單是因為姓氏的原因吧。
還是這其中的緣由便是李子淵掌控他的原因。
陸雲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哥哥說柳大人不喜熱鬧,又或許是正如你所說,因為心愛之人。”
說完,臉色不自然的紅了低下了頭,眼眸裡有淡淡的憂傷。
陶千甯隻以為她同樣在替柳然感傷,細想下來,柳大人與舅父相當年歲卻并未聽聞家中有妻室,想必是此緣故了。她突然想到剛剛看到柳然時,他眼角似乎有淚珠,當時還以為是酒水,這麼想來也合情合理了。
妻子亡故這麼久,還能如此真情惦念,倘若有一日再傾心與哪位女子,必是此人的福氣。
兩人一時沉默不語,突然聽到門口傳來笑聲,“無知,柳大人這般有才華的人,怎會是貪戀兒女情長,畏手畏腳之人。”
陶千甯擡頭看去,隻見門口立着一名華服女子,一頭的珠光寶翠襯的整個屋子瞬間亮堂起來。
陸雲晴起身,用秀怕擦拭了一下眼角,拉了拉陶千甯的衣袖,“阿甯,快見過安平郡主。”
陶千甯忙跟着起身行禮,安平郡主孟懷柔垂眼掃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臉上頓了一頓,旁若無人的走向上座,看向陸雲晴嘟嘴道:“聽聞陸姑娘才情了得,可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區區一個柳然就讓你春心蕩漾了。”
陸雲晴何曾聽過這般孟浪的話,瞬間漲紅了臉眼眸裡含了淚珠,孟懷柔見她這樣更是得意,哈哈大笑幾聲。
她是靖國唯一的郡主,母親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長公主,自幼一切都是最好的,就連剛剛她們口中的柳然都是她的老師,可偏偏在才情上低鎮北侯府的姑娘一頭,她今日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陶千甯直視着她說道:“我們二人不過是讨論了幾句柳大人的詩詞,表姐順口稱贊了句便被郡主說成少女思春,那太學裡的那些學子日日讨論柳大人也都是愛慕了,當今聖人也曾在大殿之上誇贊柳大人詩文好,也是傾心于他了。”
陶千甯繼續說道:“郡主無意的一句話若是被有心之人傳了出去,我表姐極有可能被污了名聲,成為您口中不知體面的人,這責任郡主可擔當得起?”
孟懷柔身邊的嬷嬷拉了拉她的衣袖,“郡主。”
孟懷柔被氣的說不出話,可她又怎會不知,若不是知曉母親對鎮北侯府的偏愛,她又何至于次次逞口舌之快而不敢把陸雲晴怎樣,結結巴巴說道:“我......你......”
“我何曾說過你表姐不體面了,”孟懷柔轉身環顧一圈身邊服侍的人,“你們幾個誰要是多嘴說出去,我割了你的舌頭。”
見衆人畏懼,這才轉頭一手指着陶千甯問道:“你又是何人?”
鎮北侯府的兩個姑娘她是認得的,大姑娘陸雲晴老實,二姑娘陸雪單純,府裡何時多出這麼個伶牙俐齒的,她又是何人?
往日參加宴會,孟懷柔沒少說她風涼話,而崔秋雅都是在一旁添油加醋令她更加難堪,陸雲晴見陶千甯這般維護她,心裡感激不已,底氣足了不少,開口道:“她是府上二姑娘,自幼寄養在外才回京不久,所以郡主不認識。”
她從心底裡認可陶千甯是鎮北侯府的一份子,是她的血親了。
孟懷柔疑惑的表情瞬間收起,轉為憤怒,幾步走至陶千甯眼前,“你,你就是陶千甯,也是從千堂鎮來的。”
陶千甯不解,點了點頭,“正是。”
聽她認可,孟懷柔眉毛瞬間皺到了一起,欲上前與陶千甯理論,被身邊的嬷嬷拉了出去。陸雲晴看着不停掙紮吵鬧的背影,疑惑道:“阿甯可是認得她,郡主雖平日裡刁蠻跋扈了些,可最在乎儀容的,我瞧她剛剛發簪都氣亂了。”
“不曾,”陶千甯搖頭,别說今世了,就連上輩子她都不曾見過孟懷柔,更不曾聽過這個名字,怎會認識她,可剛剛她說“又”,難道她認識千堂鎮的其他人,又會是誰呢?
她聽到自己是來自千堂鎮時那般生氣,難道是有認識她的人也得罪了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