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雨眠喊着曲維舟的名字,渾身濕淋淋的從門口跑進來,跌跌撞撞撲進曲維舟的懷裡。
她長了一張清湯寡水的面孔,被天青色晚禮服包裹住的身段過分纖瘦,此刻濕發散亂,黏在蒼白的毫無血色的精緻小臉上,猶如被暴風驟雨淩虐過得溫室花朵,越發楚楚可憐。
曲維舟生怕心愛的女人被盛怒的楚瑤欺負了,連忙摟住瑟瑟發抖的莊雨眠,聲音溫柔語氣責怪:“你進來做什麼,不是讓你就在車裡等着我嗎?”
莊雨眠哭的梨花帶雨:“我要陪你一起承擔後果。”
這麼狗血的事竟然發生在她的訂婚宴上?
多麼油光锃亮的一頂綠帽子!
楚瑤差點氣笑了!
好一對同生死共患難的苦命鴛鴦!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拆散這對有情人的惡毒第三者。
曲維舟聞言,内心大恸,索性将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目光懇求看向楚瑤:“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跟雨眠沒關系。”
“她什麼都沒有,隻有我了,你什麼都有......”
“她也不想愛上我,更不想傷害你,她每天都活在自責和懊惱之中,已經夠難受了。”
啧啧啧!
多麼精彩的腦殘發言!
這就是最愛她的父親在排成長龍的追求者們中為她精挑細選出來的男人。
果然有責任有擔當,男子氣概十足。
爸爸的眼光确實不錯,畢竟曲維舟當初愛她時,也是這麼不顧一切的維護她的!
如果被劈腿傷害的女人不是自己的話,楚瑤甚至還能從兩人深情相依的擁抱中磕一下純愛。
話音剛落,巴掌聲響徹靜谧大廳。
曲維舟白皙俊逸的側臉浮出鮮紅的巴掌印,楚瑤用了全力,嬌嫩的手掌被力道震的發麻。
她一字一句辯駁:“她什麼都沒有不是我造成的,我什麼都有也不是我的罪過。”
“訂婚日期至少三個月前你就知道了,你想要追求真愛解除婚宴在這一百多天的時間裡随時都可以提出來,可你偏偏挑了今天。”
“收起你們廉價的愧疚感,實在令我惡心!”
這場訂婚宴前期太過高調,她又是活躍在名媛圈和時尚界風頭無兩的天之驕女,現場有資深媒體和網絡直播,那些暗中嫉妒憎恨她的人肯定樂死了。
向來風光無限的楚大小姐經曆了有生以來的至暗時刻,聲名掃地顔面盡失,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跳起來暴打曲維舟一頓,破壞自己維持了十多年倨傲清高的人設,楚瑤挺直後背提着裙擺強撐着推門逃一般快速出了大廳......
燈柱孤寂的矗立在絲線般的雨簾中,橘色光芒被大雨切割的稀薄暗淡,綠樹掩映的寬闊道路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追出來的保镖被她斥退,楚瑤穿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水窪橫流的人行道上,妝容被墜落的雨水沖刷的面目全非,長長的拖地裙擺沾染了混着污泥的雨水,成了阻礙她快速離開的累贅。
初夏的夜雨算不得冰冷,卻還是讓渾身濕透的她寒涼刺骨,楚瑤走不動了,幹脆躲進附近公園綠化極好的一片灌木林裡,雙手抱着膝蓋,坐在髒污的裙擺上大哭起來。
“大小姐!”
不知過了多久,低沉悅耳的男低音穿過層層雨幕,灌進她的耳膜。
楚瑤以為自己聽錯了,埋在膝蓋上的腦袋擡起,朝着聲音的來源望去。
男人身姿筆挺,穿一身黑色的西裝,指骨握着黑色的大傘傘柄,站在肆虐的大雨中,正朝她望過來。
昏暗的路燈光芒灑落,他的身影被拉的老長,楚瑤隻能看到他在朦胧燈暈下半張矜貴俊美的側臉。
來尋她的男人叫顧塵淵!
他是能代替爸爸全權負責公司一切事宜的最得力助手以及預選的接班人。
也是爸爸替表姐莊雨眠安排的男朋友。
更是從她記事起,就一直住在她家裡,沒有血緣關系,被爸爸三令五申不可染指的“哥哥”!
還是能代替爸爸去學校參加她家長會的男人。
楚瑤愣了愣,顧塵淵已經邁開修長的腿,大步朝着她走過來了,寬大的傘面遮擋在她的頭上,男人半邊肩膀很快被淋濕了。
“大小姐。”顧塵淵嗓音清冷動聽,似乎認真斟酌着,語速很慢:“這裡不太安全,換個地方哭吧。”
楚瑤:“.....”
被人看到這麼狼狽不堪的一面,楚瑤有些羞惱,“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
轉念一想,圈子裡誰不知道他跟莊雨眠已經交往過好幾年了,頓時覺得同病相憐,也沒那麼丢人了,卻還嘴硬抽噎着:“不要你管!”
“大小姐,冒犯了。”帶着體溫和男人身上獨特氣息的西裝外套落在她冰冷纖細的肩膀上,顧塵淵俯身,骨節分明的手指攥住她繁複累贅的裙擺,用力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