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勉強吃了幾口粥喝了幾口湯就再也吃不下了,她掀開被子下床要去看谷清音。
顧塵淵見她一夜之間仿佛變了一個人,從前散漫的神情變得尖銳而咄咄逼人,眉宇間愁雲籠罩。
昨晚暈過去之後,他抱她回了病房,讓醫生給她挂了營養水和一些有助于安眠的藥水,才迫使她一覺睡到天亮。
原本以為睡醒後她的情緒可能會好些,哪知似乎更嚴重了點,楚瑤整個人仿佛一張拉滿弦的功,随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又仿佛潑滿了燃油的地面,上頭跳躍着火星子,隻需要一個契機,便能迅速燃燒蔓延,焚毀一切。
顧塵淵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楚瑤,她的情緒全部堵塞在身體裡,急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連勸慰都顯得蒼白和無力。
以至于許久之後,回想起這一幕,顧塵淵依然心有餘悸。
顧塵淵陪在她身邊,帶着她去重症監護室,電梯門打開,清冷的長廊長椅,坐着衣衫未換,神色頹然的江知越。
江知越的腳邊,跪着一個身形纖瘦單薄,披頭散發,哭的凄凄慘慘的女人,斷斷續續的哀嚎聲傳入楚瑤和顧塵淵的耳膜:“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根本沒看到她在車裡,我跟你吵架心情不好,不小心把刹車當油門了。”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知越被她撕扯着西裝外套,女人滾燙的眼淚滴落在他西褲的膝蓋處,濕了好大一片。
江知越卻仿佛木偶一般,無動于衷,眼神空洞的看着重症監護室緊閉的門,對女人的哭聲充耳不聞。
铿锵有力的腳步聲如重錘擊在心坎上,急促的朝着這邊走過來,尖銳如利刃的嗓音灌入司恬的耳朵:“無論他相信不相信你,原諒不原諒你,都逃不掉你故意殺人的事實。”
司恬擡頭,就看到楚瑤已經甩開了顧塵淵的手,朝着她快步走過來了。
她撐着江知越的膝蓋才堪堪站起身,淩厲利落的巴掌已經落到了她的臉上。
楚瑤應該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直接将司恬扇的倒在了江知越的懷裡。
司恬被江知越推開,跌坐在長椅的另一端,臉頰迅速紅腫起來,她捂着臉,眼淚盈在眼眶,楚楚動人:“楚大小姐,凡事要講究證據,這麼嚴重的罪名我擔不起,你沒資格打我。”
話落,楚瑤直接揪住了司恬的長發,又一個巴掌落在她的另一邊臉上,“你撞的她差點一屍兩命,你有什麼資格求原諒?”
司恬哭着尖叫,想要反擊,卻被顧塵淵拉住了手腕,她不甘心:“隻準她打我,不準我還手嗎?”
顧塵淵聲線冰冷,凜冽如冬日寒霜,淡淡寥寥落下一個字:“是!”
他松開哭嚎着的司恬,淡淡看向一夜之間鬓角生出白發的江知越:“小江總,你妻子都躺到重症監護室了,你還放任殺人兇手在這種該肅靜的場合哭鬧尖叫,是存心想要裡面躺着的人一輩子醒不過來嗎?”
江知越五指穿梭進發絲裡,用力揪扯着自己的發絲,嗓音短促兇狠:“閉嘴。”
司恬的抽噎聲堵在嗓子眼裡,一瞬間噤了聲,隻餘偶爾溢出的嗚咽。
楚瑤的視線這才落到男人身上,“江知越,鑒于昨晚你在手術室前的表現,我要你主動放棄對清音的監護權,以後關于清音的一切,都由我做主,跟你無關,跟你們江家也無關。”
江知越猛地擡頭,一雙清俊的眸子此刻血絲密布,血紅的駭人,聲音更是嘶啞到蒼老難聽,額角青筋若隐若現,似乎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行。”
楚瑤劈手一個巴掌落在男人的俊臉上,怒到極緻:“憑什麼不行,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行?你跟殺人兇手蛇鼠一窩,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要了她的命給你們的奸情掃清障礙。”
江知越冷白的俊臉立即浮出一個清醒的巴掌印,臉被打的偏到一邊,男人脖子到整張臉因為暴怒而泛着一層薄薄的血紅,皮膚下凸起的青筋越發明顯,平日裡貴公子的優雅做派蕩然無存,同楚瑤據理力争,“就憑清音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就憑她的配偶欄上是我的名字。”
楚瑤被江知越的無恥言論氣笑了:“江知越,我隻是通知你,不是來征求你意見的。”
江知越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楚大小姐,你無非是想在商場上逼迫我們江家,你以為楚董事長會答應你的荒唐要求。”
任何事都越不過律法,楚瑤跟谷清音關系再好,在法律上也越不過谷清音的法定配偶,更何況,谷清音還有血緣上的父母親人。
楚瑤突然沒了底氣,恰巧夏深和肖潇一大早過來看谷清音,楚瑤讓夏深把礙眼的司恬拖走,又讓夏深安排兩個保镖守在這裡,不允許司恬再靠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