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想要後退,離他遠一點,可偏偏後背抵在黃梨木厚實的書桌上,她整個人退無可退。
楚瑤轉過身,将後背對着他,一條手臂撐着桌面身子貼着桌面的邊緣就往外走。
才剛跑出兩步,柔軟如水草的腰肢就被男人的長臂從後面箍住了,顧塵淵長臂一撈,就把人困在懷裡,重新壓在了面前的書桌上,“答應我,不要再跟曲維舟有任何聯系,嗯?”
楚瑤咬着唇:“顧塵淵,我沒限制你跟任何人交往,也請你尊重我的人際關系,不要插手我的事。”
男人恬不知恥,“你是我太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楚瑤恨不得一口唾到他臉上:“你還不是偷偷砸錢砸資源捧沈木兮,還不是無論去哪裡都會把江知妍帶上,我有限制過嗎?”
“你很介意?”
“不介意。”楚瑤被壓在桌面上,被迫用這種緊貼着他身體的方式跟他說話,實在是不舒服,她動了動:“你放開我。”
顧塵淵低聲喃喃重複她的話:“不介意?為什麼不介意?”
楚瑤:“我如果介意,你會辭退她們嗎?”
“不會。”顧塵淵道:“我早就說過,我跟她們不會有什麼,我幫沈木兮隻是為了季嬸,我如果對江知妍有意思,早就娶她了,沒必要跟你結婚。”
“是嗎?”楚瑤嗤笑一聲:“娶我當然比娶江知妍要好得多,我繼承了我爸爸所有的股份,是整個明耀最大的股東,至于江家,三個人加起來都沒有我一個人的股份多,你如果娶了江知妍,說不定還要聽命于第二大股東江總,哪有娶我更便利。”
她眉眼裡彌漫着濃濃的嘲弄和諷刺,像一根根的銀針密密麻麻的紮進他的心裡。
顧塵淵喉結滾動,眸底深處積着一層陰翳,他定定的看着她,仔細揣摩着她面上的神情,好久才道:“原來你是這樣想我的。”
“不然我應該怎麼想你?”楚瑤手指用力揪扯着他敞開的襯衣領口,平靜的眼眸又溢出一層薄薄的紅:“我在北城被遊文燦欺負,你口口聲聲說會幫我解決這件事,甚至不惜挨了一刀,受了那麼重的傷。”
“我一開始也以為那一刀是為我挨的,我今天才知道你受這麼重的傷并不是為我,分明是為了把季女士從北城帶走。”
“遊文燦被我打傷了腦袋,落到了你手裡,你剛好可以用他當交換的條件,跟遊家周旋,讓遊文淑幫你把季嬸從顧家要出來......”
楚瑤越往下說,心口便越是悲涼,那種隐隐的痛楚仿佛從身體的各個神經裡冒出來,伸出細細的觸須,攫住她的心髒,令她難以呼吸:“顧塵淵,遊文燦的腿确實被人打癱瘓了,不過不是被我弄癱瘓的,是他出院後死性不改,得罪了北城不能得罪的人,被人直接廢了雙腿。”
當初她讓谷清音幫她查遊文燦是不是癱瘓了時,已經從北城回江城有一段時間了,谷清音派人去北城查,确實查到遊文燦雙腿廢了,卻沒查到遊文燦的雙腿是怎麼廢的。
遊文燦确實第二天就醒來了,隻不過又暈過去了,一周後才又蘇醒過來,從重症病房回了普通病房。
這些事,被父親和顧塵淵真真假假的摻和在一起告訴她,如果清音沒出事,如果她一開始就知道顧塵淵并非是完全為了自己才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她根本就不可能忤逆疼愛自己的父親而跟顧塵淵在一起。
她和顧塵淵,連交往的契機都沒有。
顧塵淵漆黑的眸瞳微縮,對上她被水光潤染的眸瞳,忍不住吻住她的唇,啞聲解釋:“瑤瑤,那一刀并非全部都是為了别人,也是為了你,遊文燦在你手裡吃了那麼大的虧,我要一下子從他們手裡帶走兩個人,他們是不會輕易讓我同時帶走你和季嬸的......”
楚瑤放任自己被壓在書桌上,怔怔看着上面的吸頂燈,嗓音裡多了一股死灰般的絕望:“顧塵淵,你整個人都是靠謊言和面具表演出來的。”
顧塵淵咬牙切齒:“所以,是不是無論我說什麼,無論我給你什麼樣的解釋,你都不會再相信我了?”
楚瑤空洞的目光從上方收回,移到面前男人俊美的面孔上,她盯着他漆黑如漩渦般的眼眸,靜靜淡淡的問:“你也從未愛過我,是嗎?”
顧塵淵突然語塞:“我......”
楚瑤沒有錯過男人眸底那一閃而過的回避,那是一種面對不想面對的問題時,本能的反應。
楚瑤從沒想過,顧塵淵這樣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時刻。
她一顆心瞬間便被浸到了冰水裡,楚瑤張嘴便咬住了顧塵淵想要吻自己的唇,鹹腥的鐵鏽味在唇齒間彌漫開,男人吃痛的直起身,退後了一步。
楚瑤趁機撐着手臂站穩了身子,“顧塵淵,你那麼會說謊話的人,那麼會給你自己找合理解釋的人,為什麼不敢回答我這個問題?”
真相太過殘忍,可楚瑤不知道是為了破釜沉舟讓自己更清醒一點,還是為了撕開血淋淋的傷疤,讓自己痛的更徹底一點,好快刀斬亂麻。
她臉上分明是笑着的,眼裡的淚水卻源源不斷的滾落出來:“因為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愛上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