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淵等了許久,頻頻看手腕上的表盤,最終,實在忍不住了,推開了浴室的門。
楚瑤整個人蜷縮在浴缸的底部,連腦袋都淹沒在清澈的水底,顧塵淵差點吓得魂飛魄散,大喊一聲:“楚瑤!”
随之迅速上前,撲到浴缸邊緣,一把将整個人都沉在水底的楚瑤抱上來。
男人纏綁着紗布的手掌被水浸透,很快染上淡淡的鮮紅。
楚瑤睜開眼,便對上顧塵淵氣急敗壞又擔憂的面孔,她抹了把臉上的水珠:“你幹什麼?”
“我還想問你在幹什麼?”顧塵淵連聲音都在顫抖着。
“我閉一會氣而已。”楚瑤站穩身子,抓起毛巾擦拭幹淨,裹上白色浴巾,視線落在顧塵淵濕漉漉的被血水染紅的紗布上,蹙着眉:“醫生讓你傷口不要沾水,你當耳旁風嗎?”
顧塵淵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傷口被水浸濕了,此刻終于察覺到了鑽心的刺痛。
楚瑤出了浴室,打開卧房的門,通知傭人讓醫生上樓來。
醫生很快給顧塵淵包紮好,耐着性子叮囑:“顧總,傷口很深,千萬不能再沾水了,傷口都被泡軟皮了,容易化膿感染的。”
顧塵淵低聲應承:“好的,謝謝。”
楚瑤坐在離顧塵淵最遠的單人沙發上,看着這一幕,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起伏,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醫生離開後,顧塵淵看着裹成粽子的手掌:“我沒法獨自洗澡,等我的傷好起來之前,你幫我洗。”
楚瑤轉開臉:“我不會照顧人。”
“我出錢給你請最好的護工。”
顧塵淵抿着唇,隻是幽幽看着她。
緊繃的身體和神經徹底松懈下來,楚瑤隻覺得身心俱疲,她抱着靠枕蜷縮在沙發裡,問:“那個顧遠舟,怎麼跑到江城來了?”
“顧青山知道自己難逃審判,将要面臨牢獄之災,頂了所有的罪名,顧遠舟被放出來了,一下子從天之驕子變成了階下囚,心裡不平衡,大概也确實走投無路,就來了江城......”
“所以,你其實一開始就知道顧遠舟來了江城,也會找機會對付你?”
顧塵淵:“抱歉,我不知道會連累到你!”
抱歉!
呵呵!
楚瑤隻想仰天大笑,她語氣裡滿是諷刺:“顧總向來算無遺漏,怎麼會不知道連累我?”
“你明明可以早點告訴我,也可以不讓我出門,自己一個人過來,甚至,你可以多派保镖圍繞在我身邊......”
“可你偏偏什麼都沒有做,反倒頻頻帶我出門,其實是想要顧遠舟尋到機會和破綻,再對你動手吧?”
顧塵淵修長的眉擰成一團:“瑤瑤,我沒這個意思,顧遠舟好不容易恢複自由,我沒料到他會當街行兇。”
當街行兇跟找死沒什麼區别,他以為憑着顧遠舟的性子,至少會權衡利弊,不至于魯莽成這樣,再次以故意殺人罪被送進局子裡。
楚瑤站起身走到床沿邊躺下,“顧塵淵,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為了報仇可以蟄伏這麼多年,手段層出無窮,機關算盡,甚至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出賣自己的婚姻和身體的。”
顧塵淵攤開在膝蓋上的五指猛地攥緊,緊握成拳。
男人暗沉的眸光落在平躺在床榻上的女人身上,他原本還想解釋,楚瑤已經下了逐客令:“我又累又困,想要休息了,麻煩你幫我把壁燈關一下。”
顧塵淵隻得關了壁燈,他站在床沿旁,低聲道:“瑤瑤,我是怕你在家裡悶壞了,想着多帶你到處走走逛逛,對不起,我原本應該寸步不離守在你身邊的。”
楚瑤側過身,将後背對準他。
顧塵淵輕歎一聲,“你先睡,我去一趟書房。”
事情鬧得有些大,又是當街傷人,熱度很快火上熱搜,顧塵淵不想事情誇大化,命人壓了熱搜,順便還要處理顧遠舟留下的一攤爛攤子。
隻不過從受傷這天起,楚瑤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漠,不怎麼理他了,且她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冰冷。
年假很快休完,顧塵淵上班,又恢複了以往的忙碌,手掌的傷口結了薄薄一層痂,就算傷口以後好了,也可能會留下一道疤痕。
顧塵淵并不介意,過完年上班,又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處理,顧塵淵因為手指的傷,工作效率減緩,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
兩人相敬如賓的過了一個多月,顧塵淵手上的紗布已經拆掉了,他如以往一樣回了碧水雲居,去次卧洗了澡,裹着浴袍回房間時,楚瑤也依然如以往一樣,躺在床上早已經睡着了。
她幾乎靠着床邊緣的位置,一隻手垂落在床沿下。
顧塵淵握着她的手,正要将她的手臂塞進被褥裡,指腹撫過她的掌心,俊朗的眉倏的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