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路不好走,兩人都不說話,把力氣全花在出去這一件事上。一路猶如披荊斬棘般跌跌撞撞,連拖帶拽的終于是走了出來。
踩到平整的地面,溫語蓉問對方想往哪邊,女人指小公園外面,溫語蓉就小心扶着她直接拐出了花園,最後将她安頓在路邊的花壇邊坐下。
路燈下,溫語蓉終于看清了女人的臉,是個畫着稍微有點誇張濃妝的年輕姑娘,穿得很時尚,人也漂亮,就是氣色明顯醉了,吐過後臉刷白,又是從樹林裡跑出來的,有點邋遢和狼狽。
“坐着别動。”溫語蓉拍拍女孩肩頭,轉身穿過馬路,跑進了街邊的便利店。2分鐘後,她拿着一瓶水,擰開蓋子遞到女孩面前:“漱漱口吧。”
“謝謝。”女孩費力地接下,灌了幾口清水,吐進花壇裡,才感到嘴裡的酸澀味消除了不少。
溫語蓉看一眼周圍,沒什麼人,若是把女孩放在這裡,終歸是有點不放心,于是問道:“打給電話給家裡人來接你,還是叫輛出租,把你送回家?”
“家?”女孩又灌下幾口水,眼神從迷離變為冰冷,搖頭拒絕:“我不想回家。”
“那就找信得過的朋友來接你。”溫語蓉再次給出建議,心想女孩不想回家,那八成是和家裡人鬧變扭了,找個熟人來接也不是不可以。
“沒朋友。”女孩垂下頭,雙手扶着額頭,頭暈的厲害,便那礦泉水瓶子貼着額頭緩解。
“那就隻有報警了。”溫語蓉給出最後一個建議,再不願意,她就真沒招了。
“我坐着吹會風,酒醒了我就回。”女孩依然不願意,搖頭,閉着眼睛,睫毛顫抖,似乎非常難受。
“……,行,那你吹會兒,”溫語蓉一邊說,一邊在女孩附近坐下:“吹醒了,還不舒服,找家人、找朋友、報警,三選一。”
女孩一愣,看一眼陪在一側的好心人,知她是擔心自己,便坐下來相陪,内心微濕,嘴角露出不經意地微笑,帶着歉意低低地說:“謝謝啊。”
“不客氣。”溫語蓉不以為意。
“抽嗎?”女孩拉開背包,突然掏出包煙,扭頭問。
溫語蓉愣了一下,貌似宿主沒有這個嗜好,可她有啊。于是毫不猶豫,抽出一根放在嘴上,點燃。
馬路靜悄悄,兩個女孩都不說話,各自抽着煙,吞雲吐霧地想着心事。煙霧在路燈下悠然而升,慢慢在最高最明亮的地方逐漸消散。
煙抽了小半根,溫語蓉視線裡忽然閃人一抹黑,一輛邁巴赫幾乎是以瞬移地姿态停在了兩人眼前,徹底擋了視線。車窗順勢搖下,露出一張冰冷的側臉。
大佬!溫語蓉瞳孔地震,手指夾着煙,嘴裡和鼻孔還在往外噴煙,與李禹扭頭而來的眼神對上的一秒,她立刻感到一種徹骨寒冷。這和那天來談判的斯文男人判若兩人,一樣的皮囊,兩種性格,此刻的樣子,應該才是李禹的本來面目吧?
車停穩,司機下車,小跑着繞道靠馬路牙子的一邊,打開車門,半弓着身子,等待李禹下車。
業績是不是廢了?又有裁員危機了。溫語蓉腦子亂,一陣一陣懊惱加痛心疾首,她深知自己在公司是怎麼也不可能混的下去了,白月光姐姐,以後隻能走曲線救國的路線了。
溫語蓉還在糾結,李禹已經走到她們面前,他掃過兩人,帶着愠怒對一側女孩冷冷開口:“可以回去了嗎?”
“可以。”并沒有想象中激烈地反抗,女孩面色極為平靜,将煙丢在地上用腳撚滅,起身,氣呼呼往邁巴赫而去。臨到車門的時候,她忽然回身,對着溫語蓉露出溫和的笑:“謝謝你啊。”
“不客氣。”溫語蓉夾着煙擺手,硬擠出一個微笑。原來是大佬的女人,還能給咱沖兩個月業績嗎?那個大佬,你也上車吧,你這樣居高臨下讓人很不自在。
女孩已經坐進車裡,李禹卻沒動,冷冷看着眼底頭發淩亂一臉狼狽的溫語蓉。他不知道這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是因為進樹林救人讓樹枝刮得,他隻是從言行判斷,這兩個女人喝得酩酊大醉,還在路邊抽煙,毫無形象可言。
李禹鄙夷地瞥一眼溫語蓉,隻看到亂糟糟的頭頂,嬌俏的鼻子,和那根還剩一小半的煙。他有點厭惡,終是忍住沒發作,轉身離開,鑽進車裡。
眼看着邁巴赫啟動,消失在視線裡,溫語蓉才長長籲出一口氣,猛抽一口煙,伸長了腿,擡頭對着空中吐煙。
“以後不要再找岚岚玩了。”前方,邁巴赫不知道為什麼又倒車回來,車窗内李禹發話,車窗外溫語蓉正往空中吐煙,收也收不住,隻能硬着頭皮一邊吐一邊回吸,結果,一些煙直接灌進肺管子,差點沒把她嗆死。
尬到極緻,她隻能僵着姿勢,胸腔痛癢難耐,也隻能強撐着,怕一張口,就要咳嗽,形象全無。
好在李禹也沒别的要話,示意司機,再次開車離開。
等過了好幾秒,車子跑遠了,溫語蓉吐出氣,用力咳嗽起來。幹澀又難受,肺管子生疼,她咳了半天,差點給她咳吐了。
“有毛病啊,神出鬼沒的。”溫語蓉低咒,又心虛地看一眼街邊,确定沒人,才起身,拍拍屁股,敗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