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來分鐘，溫語蓉眼皮有些重，打算關機睡覺，消息又不合時宜地竄了出來。

李禹：“我妹她精神狀态好嗎？”

WHAT？溫語蓉皺眉，怎麼突然問這問題，于是不耐煩地打：“佳。”

李禹：“能多打幾個字嗎？”

溫語蓉頗為嫌棄地回：“困。”發完，感覺眼皮子更重，好想睡覺。

李禹：“那你睡吧，明天聯系你。”

溫語蓉：“拜。”

這頭溫語蓉放下手機，腦袋陷入枕頭，幾乎都快睡着了，耳畔卻傳來“淅淅索索”翻身的聲音。原來李岚也沒睡着，翻來覆去地變換睡姿，難道也認床？

别出聲，這時候聊天，肯定得通宵，明天還要上班，此刻不易出聲。溫語蓉不想起話頭，也不想讓對方發現自己還沒睡着，于是塞好耳機，默默打開音樂，很快就睡了過去。

另一邊，客廳空蕩蕩，李禹看一個人坐在大沙發裡，着手機屏幕兀自發呆，難掩擔心神色。原本他想從溫語蓉那裡獲得更多妹妹的信息，無奈對方的配合度極低，還有抵觸情緒，導緻他從那幾個語氣詞裡完全看不出絲毫有用信息，隻能在這頭幹着急。

雖然夜已深，李禹卻毫無睡意，窩在沙發裡喝着酒，百無聊賴地翻閱着手機，卻收不到絲毫信息。這個點大家都以已睡，他也不好叨擾别人休息，隻能等白天再作詢問。

大概一點多光景，陳秘書從外面進來，恭敬地将幾份文件擺在茶幾上，自己則站在一側，猶如一棵筆挺的松樹。

“坐，别站着了，擋着光。”李禹揮揮手，示意對方坐下。

“是。”陳秘書在單人沙發裡坐下，微側着身，依然是筆挺的坐姿，認真地聽李禹指示。

“和律師研究到現在？”李禹讓人上熱茶，又讓廚房煮點吃的送來。

“不是很餓。”陳秘術受寵若驚，慌忙婉拒。

“我餓了，你陪我吃點宵夜。”李禹随意地說，掃一眼陳秘書，扯出個笑說：“怎麼說你也是我最信任的幕僚，那麼多年了，怎麼還那麼刻闆嚴肅？”

“沒有。”陳秘書搖頭，他不是持寵而嬌的人，他有清晰的邊界感意識，打工就是打工，老闆就是老闆，是不可能成為真正朋友的。

“律師怎麼說？”李禹漫不經心地問。

“大概率二少爺要拘役的，律師預估半年左右。”陳秘書如實說。

“拘役？”李禹托着下巴想了會兒，挑挑眉道：“拘役就拘役吧，讓他受點教訓也是好的，他得為他的瘋狂買單。好在當時沒出大事故，否則，他就是以危險方式危害公共安全，那罪可就大了。”

陳秘書颔首，淡淡說：“好在事發後他第一時間給您打電話，也聽了您的意見，先打救護車去現場，再去自首，這些都算是立功表現了。”

李禹苦笑，有些惱火地說：“哼，出事的時候他就不該離開現場，出了事就跑，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可能當時也是吓壞了。”陳秘書幫忙解釋：“他說當時就是心裡有點急，有那麼幾秒恍惚，也不知道為什麼把紅燈看作跳轉綠燈，就直接踩油門開了起來。”

“你也信呀。”李禹笑着搖頭：“好好開車怎麼會恍惚？還看錯顔色，都是借口。當時八成是想着什麼生氣的事，急火攻心，腦眼分離，情緒作祟，才會轟着油門随時準備啟動車子。”

“這就不得而知了。”陳秘書微微颔首，不想多做辯駁，但建議他還想提一提，于是說：“您看，要不要托托人，看能不能減輕點……”

“沒這個必要，必須給他個教訓。”李禹搖頭，否定了陳秘書的提議：“這次是僥幸沒出大事，如果讓他輕易就過去了，他不會長記性，以後指不定鬧出更大、更離譜的事情，甚至誰都收不了場的大禍。”

“老爺那裡比較難交代。”陳秘書有些些為難地說：“昨天還在問二少爺的事。”

“已經和老爺說明了利害關系，他不會插手了，你們按流程走就可以了。”李禹淡淡說。

“是。”陳秘書點頭，不再提，轉開話題：“下午财務說10萬有一筆出賬了，另外一筆10萬沒人取。”

“哦。”李禹點點頭，不以為意。

“取走10萬的人叫溫語蓉。”陳秘書補一句。

“我希望她們領走這些錢，和差點丢了性命比起來，10萬根本不算什麼。”李禹放下酒杯，淡淡說：“另外，這個月的業績繼續幫她沖，讓下面的人别忘記了。”

“是。”陳秘書應下，繼續彙報：“這次和久馬公司的合作最終沒能談下來，高域集團一直和我們激烈競争，有個新升上來的，叫慕青鳴親自出馬，最終久馬選擇了他們。”

“這個叫慕青鳴的挺拼呀，截胡我們好幾次了。”李禹挑眉，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瞳仁鴉黑得深不見底。

“可能新上任時間不久，要做出點成績給上邊看。”陳秘書壓低聲說：“好幾次了，我們談了一半的業務，他突然橫插一腳進來攪局，有點和我們對着幹的意思。”

“我們和高域隻有一小部分業務有競争關系，你們還是按照正常去談業務，至于這個叫慕青鳴的，派人查一下，先把底細搞清楚再說。”李禹漫不經心地說。

“是。”陳秘書領命。

忽然，客廳裡飄來一股誘人的香味，隻見傭人正端着一隻大盤子走過來，盤子上擺着兩隻大碗，正悠悠冒着熱氣。“吃碗面再走。”李禹起身，往餐桌的方向走。

“我……”陳秘書吞了吞口水，面都煮出來了再拒絕，反而顯得自己矯情。于是隻能撐着膝蓋站起，硬着頭皮跟過去。

“劉姨，麻煩端去我書房。”李禹看着兩碗面，回身對陳秘書說：“吃完就回吧，明天不用一早來公司了，活幹不完的，沒必要逼自己太緊。”說完就笑笑，轉身去樓上書房。

“是。”陳秘書目送他離開，才如釋重負地坐下。望着眼前熱氣騰騰的面，他倒是有些感動，他知道李禹是故意離開的，因為不想讓自己尴尬，或者說不能好好吃碗面。陳秘書想，李先生太能看透人心了，自己以後辦事還是得格外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