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炳城不敢在家亂來，忿忿下樓，發洩般把樓梯踩得啪啪作響。

李禹搖頭，這貨蠢得他都不想評價。

推門進入書房，父親正在辦公桌後看文件，見兒子進來，就讓他去沙發坐。

茶幾上煮着熱水，父親放下文件坐過來，熟練地泡了一壺茶，在小杯裡注滿。

“嘗嘗，老陸最近送來的。”父親自顧自飲下一杯，表情悠然，甚是享受。

“他又有什麼事要求你？”李禹拿起小杯呷一口，口感清甜微苦，回甘明顯。

“想要合作個項目，看我有沒有興趣。”父親笑笑說。

“他這個人愛賺快錢，和他合作的朋友都不長久，每次都搞得不歡而散。”李禹放下茶杯，淡淡說：“和你合作，是想從中撈點好處吧？”

“無所謂，百來萬的事，那麼多年的交情，别為了一點銀子就折了。”父親又倒一杯茶，這次選擇慢慢啜飲。

“要我這裡怎麼配合？”李禹問。

父親笑笑說：“你找下邊分公司幫稱一下他就可以，道義盡到了就好，不必太計較得失。”

“好。”李禹點頭應允。

“岚岚治療得如何，多久能出院？”父親忽然問。

“還有一段時間，治療比較緩慢，暫時還不能出院。”李禹細細回答：“已經請了最好的精神科醫生，但是治愈還是需要一段時間，急不了。”

“行，你盯緊點妹妹的事。”父親說。

“知道。”李禹點點頭。

“對了，你那個女朋友什麼時候帶回來，讓我們長輩看看？”父親又轉了話題，眼底流露出期待神色：“你确定是她嗎？”

“認定了。”李禹簡短回：“時間到了，會帶她來見你。”

“咱們可以不用很正式，搞得緊張兮兮的，偶爾一起飲個茶，介紹一下，也是可以的。”父親笑着提議：“這樣女孩子的壓力會小很多。”

“過段時間，我安排。”李禹沒完全答應，但也沒拒絕。

“好。”父親開心地點點頭。

兩人默默飲了會兒茶，誰也不說話，李禹知道，真正的話題才剛要開始。

“李禹，”父親重新沏了一壺茶，拿起杯子仰頭，一飲而盡。在漫長的沉默後，他才緩緩開口：“雖然外界看我是李氏的掌權者，但集團實際操控人早就是你了，這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沒有人可以撼動。”

“嗯。”李禹點頭，等着父親繼續說辭，他知道後邊要說的，才是這次書房談話的真正目的。

“炳城愚鈍，做事沖動，他注定無法勝任這個位置，所以，我才給他另起爐竈，不摻和到家族企業中來。”父親默默歎口氣，夾雜着對大兒子的絲絲愧疚：“彭姨心裡肯定有諸多不服，但我為了你能順利接手，還是狠心把她也剔除出公司，為了讓你的地位不受絲毫威脅。”

李禹靜靜聽着，不予置評。

“他們那十幾間小公司，成不了氣候，在李氏面前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沒有威脅，更無從談到撼動。”父親看一眼李禹，扯出一個無奈地笑：“所以，看在親兄弟的份上，我希望你不要太計較炳城偶爾沖動的冒犯，放他們公司一條生路。”

“他們是經營不善，不是我要故意惡搞他們。”李禹淡淡解釋，面色平靜。

父親讪笑，顯然并不相信李禹的話：“我還沒退休呢，彭姨之前那間公司怎麼垮的，我看不出來？”

李禹淺淺一笑，不想過多解釋。

父親繼續道：“我和你母親婚姻失敗，各打50打闆。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生活在一起十幾年，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感情吧？看在這些年的情分上，給彼此條活路走，可不可以？”

活路？李禹聽到這兩個字隻覺得好笑，這條活路是誰把它鑿成死路的，心裡都沒點數？

見李禹沒有第一時間回複，父親口氣有些冷硬地說：“如果你實在要他們活不下去，我作為丈夫、父親，自是不可能見死不救的。”

“已經沒事了。”李禹微勾嘴角，氣定神閑地回複。上回動手懲罰彭姨，讓她丢了一間不小的公司，是因為她派人幾次襲擊溫語蓉，自己定然是不能不管的。而這次的事件，報複的時機并不成熟，他自然不會輕舉妄動，以免對方有所防範。

“好，沒事就好。”聽到肯定的回答，父親欣然點點頭，臉上神色也輕松很多。

在這個問題上并無過多停留的必要，李禹适時轉了話題：“大哥那幾間公司，現在大部分都在彭姨手裡，找個合适的機會，還是得過到他手上。畢竟以後和人聯姻，手上就那麼一間小企業，底氣都不足。”

“說的是。”父親點點頭，也覺得彭姨管的有些緊了。

李禹淡淡說：“至于大哥現在經營的這間企業，運營的還不錯，我自會适時相助，讓他上一個台階，應該問題不大。”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他若能把手上的這間公司運作好，也算他出息了。”父親滿意地點頭，又滿了一杯茶一飲而盡：“炳城的婚事随他們去折騰吧，彭姨不松口，隻能讓那個女孩子再等等了。”

“這個由彭姨做主，我們不參與。”李禹淡然一笑，故意說：“不說話說回來，對方的條件的确是差了點，我聽說她之前還有個未婚夫，是訂婚期間和大哥有了孩子，之後才退了婚，選擇跟大哥。這些彭姨應該都知道，她擔心什麼倒也可以理解。”

“這樣嗎？”父親臉上顯出一絲驚詫，蹙眉搖頭，有些不可置信好大兒竟然找了這樣的女孩。

李禹繼續悠然自得地煽風點火：“是有點目的性的，不過具體情況也不好說，彭姨應該比較清楚來龍去脈。可能也不單單想要門當戶對，彭姨應該會從多方面考慮，權衡利弊後或許還有許多不妥的地方，所以她才一直不同意這樁婚事。”

“那個女人是想把孩子當做入我們李家的籌碼。”父親思考着給出結論：“所以彭姨還在考量階段，暫時不會讓她進門。”

“可能。”李禹不給準确回答，隻繼續添柴加火：“大哥太單純，玩不過這個女孩，已經完全被拿捏了。其實結婚也不是大事，主要是還是擔心她拿大哥當跳闆，要往更高的枝頭去，到時候木已成炊，損失的就不止是錢，還有李氏的臉面，所以，這事兒的确需要彭姨把關，才妥當。”

“嗯，說的沒錯，婚姻大事，不可兒戲。”父親點點頭，下定決心：“他們的事我就不參與了，這樣的人斷不能進我們家，這事讓彭姨去處理，她能搞定。”

“是的。”李禹微笑，表示認同。

之後，父子兩人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等李禹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響，玻璃上綴滿了大大小小的水珠，雨又開始下了

回到房間，李禹順手拿過手機，屏幕上沒有消息也沒有電話，溫語蓉那邊的會竟然開那麼長時間也是始料未及。李禹不想挨罵，隻能忍着不發消息騷擾，默默期待景途早點倒閉，他就可以完全擁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