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還想問别的,又不敢問出口。
龍井:“已經死了。”
朱槿聽見這話,旋即望向宋安的方向,他很安靜,隻是盯着冰棺裡被活活凍死的宋伯伯,這回他沒有悲恸哭泣,他紋絲不動,沒人知曉他在想什麼。
“有趣!你是在傷心嗎?”那個聲音又出現了,它再次凝聚在了宋安的面前。
它手插着口袋,來回打量宋安的神情,它在努力模仿他的一舉一動,它的臉部有些扭曲,此刻宋安的模樣,它學不來,畫虎類犬。
它甚至彎腰,探着腦袋十分好奇,“已經死了,有什麼好看的?”
“啊——”它被掐住了喉嚨。
宋安單手掐着它的脖子,五指已經嵌入了它的肉中,但是它除了起初稍微生出的驚吓,便又是遊刃有餘的樣子。
“你殺不了我。”它驕傲。
宋安聲音不着溫度:“殺不了你?那我就吃了你。”
“好啊好啊!”它十分激動,“我就是你,我本來就是你呀!你吃了我,那我就能回到你的身體裡了!”
朱槿握緊除魔棍,這魔物說的是什麼意思?
想到了宋嬢嬢和宋伯伯,她沒忍住喊道:“宋安,你别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我看他就是想奪你的身體!”
宋安和魔物都轉回頭看她,神情如出一轍,若是放在其他環境下,朱槿不一定能分辨清楚。
魔物興味盎然,它凝視朱槿,墨黑的眼珠都要泛出光:“你個小小除魔師,你不會是想要救他吧?”
“有趣!有趣!我就是他,我從來沒有傷害他,又怎麼存在奪取他身體這一說法!”它又接着說,“而且……你明明對我們深惡痛絕,你為什麼要救他,我看你才是虛僞!”
宋安聽了它的話,手仍舊抓着他的脖子,但腦袋緩緩歪向一側,似乎在思考它說的是否屬實。
朱槿偷偷勘測周圍的環境,說:“沒有傷害他?就在剛才,你殺了他的父母!”
宋安身體一震,意識似乎恢複了些,手指一用力,掐斷了魔物的脖子,那顆腦袋斷裂落地,斷截面也是冰塊。
魔物的身體又化成水,融在了地上。
“你别聽她的呀,我們哪裡來的父母!我們是魔胎孕育的!”那些融化的冰水,又彙聚到了宋安身後,漸漸化成一個新的“宋安”。
在它即将彙聚成型時,龍井和朱槿出現在了它的身後。
“井宿無量!”朱槿用力揮舞除魔棍,趁其不備狠狠打碎了它。
“啊——!你們偷襲!”它疼痛地叫喚,那些冰化水,蒸發了幹淨。
“宋安?”朱槿棍指宋安,嘗試喊他。
宋安仍舊背對着他們,他望着宋嬢嬢和宋伯伯屍體的方向,沒有任何動作。
“哈哈!你以為能殺了我!你個小小除魔師!”
朱槿左右看,又是這個聲音!
那些蒸發幹淨的水汽貼着宋安開始迅速回攏,它抱住宋安,“我就是他,隻要他不死,我就永遠不會死!”
宋安慢慢轉身,面對着朱槿,隻有黑色的眼珠,誰也瞧不清他的神情。
另一個“宋安”和他并肩而站,勾着他的脖子,湊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随後蹭着他的肩膀,親密無間。
宋安木木然,機械地對着朱槿說:“它說,因為你的出現,它才會蘇醒。”
朱槿和龍井對視一眼。
龍井的手不敢離開朱槿半分,隻要有異動,他就會帶着她離開。
“我?”朱槿跟他交流。
宋安一闆一眼接着道:“它說,因為畫卷殘留的力量落在了霧凇,沉睡的它,被吵醒了。”
朱槿怔住,四方神的畫卷……
“它說的話可信度能有幾分。”朱槿覺得那魔物在挑撥離間。
伏在宋安肩膀上的魔物不服氣,它叉腰說:“你個除魔師!居然還矢口否認!不信你自己看!”
它大手一揮。
龍井見狀,捏着朱槿肩膀的手,又多了些力量。
雪霧飛舞,将他們帶回了昨夜的情景。
是那畫卷焚燒的殘灰,飄落在了雪地之上,朱槿在和空氣對話,但是那雪地之下漸漸有了嬰兒的啼哭聲。
那是無聲的啼哭,無人察覺。
而後趕來的宋安和龍井,都未能發現。
待他們走後,白皚皚的厚雪被撥開,孕育出了一個嬰兒。
情景消失,宋安渾身顫抖。
他從嗓子眼擠出了聲音,情緒開始不受控,不敢置信朝着朱槿說:
“是你……真的是你……就是因為你,我阿爸阿媽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