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這是真的?不是自己在做夢?
低頭一瞧,胸腹間那顆血滴狀的寶石正在輕輕前後擺動。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顆天然的紅寶石。
衛青見霍止瘁戴上那珠串,麗頰生光,越發增色不少,便道:
“戴着,就不許再推給我了!”
霍止瘁提及衛思,想起一事,連忙問道:
“我想起來啦,方才就想着有事要問的,偏生被舅舅一打岔,差點給忘了。舅舅,端午那日我進宮去,那外大母可怎麼好?”
面對她的倒打一耙,衛青毫不在意,細說道:
“我之前已向陛下與皇後禀告過此事。陛下已經說了,既是節下,自當一家團聚,因此已經允準了讓阿母也一同進宮。”
“皇後殿下更是記挂阿母,極欲想見她一面。你不用擔心,阿母的事,皇後已經盡知。她命人布置妥當,到時隻在椒房殿見自家人。”
“我之前也和你一樣,擔心阿母這狀況,若是進宮反倒不好。如今瞧了這些日子,見她确實大有好轉,這才禀過皇後殿下的。”
“你們進宮後,隻見皇後殿下與太子。你與阿母在一起,她能安心許多。況且又有隽方在旁,就讓她好好助你。”
霍止瘁仔細聽完衛青一番話,這才心裡有底。
她心想:怪不得最近隽方在講解禮儀時越發細心,簡直可以說是手把手地教導自己。想來不僅是已知不久後自己得進宮,而且多半是已得霍去病的授意。
想到這兒,又得衛青為自己打氣,霍止瘁便一挺胸膛,鄭重應道:
“舅舅你請放心,我到時一定會照顧好外大母,讓她與皇後殿下好好見面。”
衛青微笑點頭,說道:
“我知你是好孩子,一定能辦到的。隻是呢,若有賞賜,你隻管領下謝賞便是,可不許胡鬧!”
他一調侃,霍止瘁撇撇嘴,隻道:
“我才不會呢!舅舅你整天說我,怎麼倒不說說你自己老愛吓唬人!”
“我真的隻是順嘴說說罷了,你一信,我就沒法子了。”
衛青嘻嘻一笑,觑着少女臉色,怕她生氣。
霍止瘁卻沒察覺,她撓撓臉頰,認真說道:
“舅舅,你要是真有什麼話,那直說便成。我這人腦子有時轉不過彎來,尤其是對着像舅舅這樣的厚道人,你不開玩笑還好。你一開玩笑,我多半會當真的。那時肯定得鬧笑話。”
衛青聽得,不禁稍稍傾前,看定她,一字一句問道:
“那我送你這串琉璃珠,你喜歡不喜歡?”
“當然喜歡!”
霍止瘁毫不猶豫地說着,她手摸着那墜子,心想這麼一顆大寶石,誰會不喜歡?!
衛青聽她如此大嗓門,故意聳一聳肩,手按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樣子。
“嗯,看來你真沒說謊。那便好!你戴上就是了!”
衛青一邊說,一邊又勸道:
“止瘁,如今咱們是一家,這點東西,你不可見外,三推四阻的。你要是一味這樣,我反倒不敢送你了。”
“我見你沒戴過琉璃珠,這才送你的,沒别的意思,你不要多心。”
霍止瘁正色道:“舅舅對我這樣好,我早知道的。我要是不孝順舅舅,我真不是人了!”
“隻是,舅舅,我喜歡歸喜歡。這份厚禮,确實太過貴重了。因此我确實不敢要。”
衛青見她說出心裡話,便坐得更近了些,語重心長道:
“止瘁,這些東西隻是身外物。你若戴上,那便是值錢的首飾;可要是不戴它,這便隻是塊石頭而已。”
“你如今不僅是我家的孩兒,更是天子封诰的縣君,身份與往日不同。一應用度,都得合乎規章典範。”
“因此,你隻管戴着它!你是何人?大漢翊甯君是也!你平日裡節儉些,這随你;但遇上面聖或是進宮這些場合,就像你說的,莊重莊重再莊重才是。”
霍止瘁見他說得極是認真,默默聽着,亦覺有理,便點點頭,說:
“我知道了,舅舅。依你說的,日後等有宴會或是招待客人,它便能派上用場了。”
“這才是。”
衛青微笑颔首,笑容一斂,又道:
“你說你腦子轉不過彎來,我看着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你那兒隻得些玉佩玉飾,别的時興玩意一概都沒有,還不告訴咱們一聲!”
霍止瘁一愣,心想:“我那兒沒有這類珠子嗎?我也沒清點過……不記得了……”
她便道:“可光是那些玉佩就有不少,底下人天天為我想着,不時就換。如今還沒全戴過呢。”
“這也不行。這些東西,該有的就得有。我說過,你身為翊甯君,不可失了身份。在那些匈奴歸順部族面前,更有不少人盯着你,看看咱們大漢,對待你這位珊麻可有真心禮遇。”
衛青說着,又皺起眉頭,歎了口氣。
“你這孩子太老實了,沒有的就該告訴我。之前若有你外大母在時,這些事情她都想得到,自會替你置辦。不巧她之前記性差了,後頭更是病着……”
“至于你兄長,就更不用提了!他哪會在意這些事情,便是知道了也未必會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