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有沒有告訴你,妖怪最愛吃瞎操心的小孩?”霍驚雲捏了捏小女娃的臉,一臉獰笑。
小女孩“哇”地一聲崩潰大哭,那引吭之聲持續了5分鐘之久,差點哭塌了房,還是俞栎急中生智領去樓上,給她找了條大龍,又畫了會兒畫,才忘了妖怪要吃她的事。
終于應付完一幹親戚,穆秀秀帶着一大幫人離開,中午好一頓雞飛狗跳的收拾。下午,好不容易得閑的俞栎終于能去學校查資料了,開學在即,他還什麼都沒準備。
留下獨守空閨的霍驚雲一腳踢掉夏涼被,躺床上看着天花闆幽怨:還是啥也沒幹成。
晚上,一下班進家門的俞栎就聽霍驚雲在陽台上打電話,霍驚雲跟騷狐狸似的沖過來搖頭擺尾,俞栎十分後悔這麼早回家。
“你們不用來……是,我是頭一天出院,哎,跟哥們兒見面多耽誤正事兒啊,李羽凡你再笑我把你頭擰下來……”
剛挂斷電話,又來一個。
“姥姥别來,千萬别來,我活蹦亂跳的,醫生說幹啥都不耽誤!”“幹”字兒叫他扯着嗓子嚎得特别嘹亮。“啊,今天去醫院了,複查結果好着呢……放心放心,我有數……水開了不跟您說了……”
俞栎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睜眼說瞎話,你又不是飲水機,水開了關你何事。
好容易拒絕完所有探視,霍驚雲正要跟他商量飯後大事,俞栎手機不解風情地響了。
霍驚雲氣不打一出來,憋的五筋六受生不如死:還讓不讓人夫妻和諧一下了,小雲雲要爆了你們怎麼一個個出來搗亂?實在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常院,還沒呢,剛進家門,您吃了嗎?……哦,您說。”俞栎是面對着霍驚雲接的電話,打着打着,他背過身去,又說了幾句,好像遇上了什麼事,他大步走進卧室,關上了門。
霍驚雲滿臉狐疑神色,邊腹诽邊蹑手蹑腳跟了上去:剛上半天班就關起門來偷摸打電話,要再不看緊點,我他媽頭上雲都飄綠了!
三分鐘後俞栎挂斷電話,突然一陣天旋地轉栽到床上,下一刻他沖到洗手間流理台前,在擰開水管的一瞬間劇烈嘔吐起來。
然後,就是不知道是鼻涕還是眼淚的東西排山倒海往外湧,止都止不住,擦也擦不幹,他咬緊牙關又一次次溢出哽咽,隻能一遍又一遍往臉上潑水,強迫自己冷靜。
其實家裡隔音極好,卧室發生了什麼霍驚雲一概不知,他隻透過通風窗聽見洗手間裡隐隐約約的水聲,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
俞栎睡衣前胸濕了大片,額發滴着水珠,步子都是虛的,疲憊已極。他開門的刹那,霍驚雲猝不及防閃了一下,差點摔進門去。他瞪了這現眼包一眼,沉默着往外走。
“我沒沒扒你門口啊,是二虎。它這幾天發情,總到你門口蹭門,我,我抓他呢,嗯,抓它。”
?!
說好的二虎去勢雄性呢?
俞栎看這騷得五筋六受的大号二虎,又望了一眼四仰八叉躺沙發上打呼噜的背鍋二虎,徑直去了書房。霍驚雲一不敢進二不敢問,又偷摸在書房門口觀察起來,俞栎打開電腦,噼裡啪啦做起課件。
相處半年多來,霍驚雲總結出個規律,每當俞栎心情不好時,總會一個人悶起來做課件,把自己沉浸在純學術的、技術的世界裡,隔絕住那些讓人想不通幹不掉的煩惱。
做着做着,肚子咕咕叫起來。
壞了!自己不吃飯事小,餓壞病号事大,等想起來時天已經全黑下來,他摘下眼鏡,疲憊地搓搓臉,掐掐眉心,然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書房,發現霍驚雲正從廚房裡端來熱騰騰的海鮮湯。
“你屬二虎的吧,剛出鍋就聞着味來了。”沒等他說完,二虎頗為給面子地從陽台搖椅裡一躍而下,“滋溜”幾下蹿過來,抓着霍驚雲褲腳“喵嗚”不停,惹得俞栎嘴角向上一彎,剛好被霍驚雲捕捉到。
他深邃的大眼也跟着彎起來,一副賢妻嘴臉,仿佛連日發情的泰迪精、疑神疑鬼的牆根怪跟自己沒半點關系:“二虎啊二虎,你真是饞的可以,難不成要修煉成精吃人糧?”
俞栎突然愧疚起來:他才是大病初愈的那個啊。這些年來,所有事自己扛,高燒到40度連個幫忙打急救電話的人都沒有,有人依靠有人保護變着法的哄他反倒不知所措起來。
他坐下來,輕輕拍了一下霍驚雲舀湯的手背說:“我有事跟你說。”
“嗯。”霍驚雲表面上很平靜,似乎就是件明天吃啥後天穿啥的家常,其實心裡特别有成就感。換作以前,自己多問幾句就要挨打,今天主動找自己坦白,總算沒白疼他。
“剛常院打來電話,劉天章要把《病孩》捐給我們院,要求在開學典禮上搞捐贈儀式,點名要我做接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