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後台。
“今晚的新聞你看了嗎?”
一名穿着紅色清涼吊帶裙的女人正坐在化妝間裡,和女伴閑聊。
女伴漫不經心地回憶了一下:
“聚居地外遊蕩的‘放逐者’嗎?”
紅裙女人嗯了一聲,用誇張的語調道:
“據說又行兇了,殺了個踏出聚居地的倒黴鬼。”
女伴歎了口氣:
“早說别出去了,唐洲什麼都有,幹什麼非得往外跑。聽說别的聚居地連飯都吃不飽,咱們已經算幸運的了,有些人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認識他女朋友,據說好像也不是他主動要跑出去的,說是接了個大單子,神神秘秘的,還說回來就買房結……”
紅裙女人說到這裡,眼角餘光忽然瞥到化妝鏡裡有個黑影一掠而過。
她愣在那裡,揉了揉眼睛,鏡子裡已經沒了異常。
回首,空蕩蕩的化妝間裡,也隻有她們二人而已。
“是不是有人回來了?”紅裙女人聲音有點發顫。
女伴四下張望:“不會啊,今晚我們是最後一波,他們表演完肯定都回家去了。”
正在她們說話的當口,法羅斯悄無聲息地借着衣架與鏡子掩映,繞過二人,從另一頭的窗戶翻了出去,雙手一撐窗框,手背刺青在夜色中一閃而過,落地輕盈。
賭場大老闆的辦公室,他進來之前并不知道在哪裡。
但賭場内部貼了示意圖。
盡管三樓以上空間專供員工使用,沒有在地圖上标出來,但隻要照着地圖進了三樓,避開攝像頭,他就有十足把握找到辦公室的所在。
——身處高位的人,總喜歡把自己的領地放在自有資産的最頂端,以宣誓所有權。
也就是說,多半在頂樓。
法羅斯從窗戶翻出去後,仰頭看了眼上空。
夜雲蔽月,正是月黑風高之時。
他輕盈攀爬,從化妝間的陽台縱向躍到隔壁房間。
一樓的前廳還在隐約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奈落小隊四人在拉燈之後,多半還要做些事情引開别人的注意力,給他争取更多的時間。
沒有什麼比演員當衆搞事更熱鬧了。
法羅斯輕手輕腳翻進隔壁房間。
三樓往四樓的電梯需要身份驗證,他需要找一個身份不低的負責人,“借”通行證一用。
這間屋子應該是管理荷官的負責人的辦公室。
這是他在打暈一名工作人員之前,從對方口中撬到的情報。
但翻進隔壁陽台後,見到的不是負責人,而是漆黑的房間,隔着一道半掩的落地窗,能看到角落裡蜷着個人影,但室外霓虹燈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法羅斯蹲在陽台上,伏低身子,把自己完全藏在窗簾後頭。
“誰?”
一個軟軟的童音。
法羅斯猶豫片刻,沒有應答。
屋内傳來光腳踩在大理石地闆上的啪嗒啪嗒聲。
落地窗被拉開了。
下一刻,法羅斯保持着蹲下的姿勢,和一個陌生女孩平視。
對方大概十二三歲,光線太暗,看不清楚。
隻知道小小的,穿着粉嫩嫩的公主裙。
法羅斯迅速掃了眼屋内,确認沒有第三個人,才溫和開口:
“别怕,我不是壞人。”
女孩望着他半明半暗的臉,倒沒有被吓到,而是忽然問:
“你是小偷嗎?”
“是。”法羅斯沒有對小孩子撒謊,端詳她片刻,看到被她挂在脖子上的員工卡,“這是你爸爸的東西嗎?”
女孩沒有防備地看着他:
“不是。”
“可以把這張卡借給我一會兒嗎?”
“好啊。”小女孩爽快答應。
順利得不可思議。
賭場裡真的存在這樣天真單純的小孩子嗎?
至少他七八歲時候的心眼子就比她現在多了。
法羅斯冷漠地想。
事情肯定會在某個環節出岔子。
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行。
法羅斯随身帶着拉爾的光迷彩機器人二号,在跟着女孩進入走廊之前,就把機器人放出,臨時屏蔽了走廊上所有的監控。
一樓到二樓的電梯誰都可以用,但是從三樓往上的電梯需要刷卡,而且和一二樓電梯是區分開的。
因此當緩緩打開的電梯裡,走出個陌生男人的時候,法羅斯幾乎可以肯定,對方是從四樓,而不是一二樓過來的。
是賭場高層。
香槟色西裝,料子綴着碎光,很騷包的一件西裝,看面相應該很年輕。
在對方的視線即将和他對上的時候,法羅斯适時彎腰,低頭對小女孩說:
“想要吃什麼,哥哥一會兒買給你?”
小女孩露出些許怪異的表情:
“樓下什麼都是免費的,我可以随便吃。叔叔。”
法羅斯笑容不變,隻是手指蜷了一下。
叔叔。
他今年才二十出頭。
怎麼就叔叔了。
不過他沒和小孩子計較,直起身時,正好和那名穿着騷包西裝的男人擦肩而過。
對方沒有看到他的臉。
二人走進電梯,小女孩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員工卡,刷了一下,又輸入了一串數字,電梯緩緩上升。
原本用來顯示樓層的顯示屏上,數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