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無涯聞言原本暗下去的目光頓時又亮起來,李之夭為了不把話說太滿,給自己留點餘地,複道,“但不知是不是你口中那顆,也不知是真是假。”
悟塵神色晦朔,看向外面刺眼天光:“何人用護國寺名頭行事,這件事老衲一定會調查清楚,會給公主和皇上一個交代。”
李之夭打量他片刻,有人自領要查,她也不會攔着,勾唇拱手客氣道:“有勞了。”
臨行前又見今早開門的和尚正掃着門前小道。
“師父,打擾了。”
和尚聞聲雙手合十,李之夭出聲,“今日我們進寺院後,可有人通知悟塵方丈?”
和尚搖頭:“因玄心師父生前叮囑,未曾派人禀告過。”
李之夭道謝後跟紀無涯一路往山下走,還順手撿回昨晚弄丢的幕離。
從鳳山回到京城,一共五裡地,倒是她仗着自己有錢,拿出銀子,讓紀無涯為她牽馬走了半天。
第一次騎馬,臨近晌午才走了不過三裡地,嫌颠簸要掉下來停在路上好久才緩過來,一會兒嫌太快她害怕。
現在正是日頭最烈的時候,又曬又熱,哪怕她帶着幕離,完全好受不了一點。
紀無涯給她牽馬,自己還是走路,他保持良好職業道德,未曾說什麼不滿的話,由着她來。
棗紅馬緩慢前行,最後李之夭先在馬背上睡着了。
紀無涯調頭将馬牽到旁邊的柳樹下,自己去河邊抄水洗了把臉,随後起身拍了拍馬的身子,讓它順着河邊繼續前行。
有人落在他跟前,“師兄,有人在查你,看情況是從京城來的。”
紀無涯目光追随前行不遠處的馬,“尋方,摸清對方來路。”
尋方拱手:“無涯師兄,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老和尚給我的珠子進了宮中,我要先找回來,宿甯是燕國的公主,就算現在燕國沒了,她也是除了裴淮之外的一條線索。”
“智先生那邊……”
“無事,目前找到珠子最為要緊,他那邊我會跟他解釋,他雖是雇主,但目的沒達到之前,我不會讓李之夭死了。”
尋方神色一變,警惕地看向四周。
“師兄,有人追過來了。”
紀無涯似乎想到什麼,飛身朝前方的李之夭追去,“你先離開!”
李之夭迷迷糊糊睜眼,差點被眼前景象吓得從馬背上掉下來。
迎面蒙面殺手從天而降,手持的長劍,眼神兇狠,對方沒料到李之夭會在這時候醒來,手中落下的劍速度越發快起來,處于保命本能躲過去便從馬背上跌落,在地上滾了幾圈險些落進旁邊的河道中。
她從地上急忙爬起來,周圍不止一個人,莫約來有七八人,隻派出一人截殺她,剩下的人全都趕去圍攻紀無涯。
這幫人跟昨夜的人是一夥的。
是裴淮對她起了殺心,想殺了她以解心頭之恨。
這會兒前路走不通,她閉眼直接跳進了水中,殺手還能下水追她不成。
河水不算很深,到一名成年男子脖子位置。
李之夭會水,在岸上面對衆多殺手坐以待斃不是她的習慣,遊到河對岸另做打算。
紀無涯抽出腰間軟劍,劍鋒割破殺手的咽.喉,夏日下,楊柳依依,地面斑駁細碎,岸上互相厮殺的身影因水面水光而有些晃眼,熱氣熏騰眼前一片氤氲,蟬鳴不止。
源源不斷的人前仆後繼趕來,看到李之夭跳水逃跑後已經開始朝水裡射箭,他身形極快,腳踏殺手肩膀輕功靠近對李之夭動手的蒙面人跟前,軟劍劍身徑直插進蒙面人的胸口。
下一秒他飛身屈膝用膝蓋踢到正在射箭一名殺手下颚上,殺手直接人仰馬翻,口中牙齒脫落,手中弓箭和脫手而出,紀無涯閃身扯下他後背的箭袋。
紀無涯于半空中伸腿踢到弓箭,軟劍纏回腰間,于此同時,他從箭袋中抽出兩隻箭搭上長弓,箭矢疾馳而出,射殺另外兩名弓箭手。
李之夭浮出水面換氣,震驚于看到不遠處岸邊還有殺手,弓箭對準了她。
為首的人正是重傷坐着輪椅的裴淮。
前有狼後有虎,她困在中間進退不得。
裴淮面色蒼白,坐在輪椅上,一雙鳳眼陰鸷,死死盯着她,若眼神能殺人,她此時早就被裴淮殺死好幾次了。
岸上的石頭像雨水一樣砸來,其中混雜着幾支利箭。
利箭并沒傷到她,裴淮想跟她繼續慢慢耗着,用這樣的方式,讓她内心崩潰。
“昨日你失言戲耍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今日的情景,本以為你在宮裡還需我費點力氣,你倒是自己出來了。”
裴淮目光凜冽,充滿怒火,話語間全是恨意。
“李之夭,是你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