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之夭擡頭看到山頂燈火時,他們已在骊山旁的另一座山的山上了。
不給他們歇氣的機會,紀無涯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前走。
“别停,快走,有人跟上來了。”
“是誰?”李之夭還是頭次聽到紀無涯聲音裡藏有的急切。
“緣樓。”
避免說話聲暴露,他們沉默着繼續往深山出走去,穿梭林間的樹葉沙沙聲還有彼此交錯的呼吸聲,偶有夜雀傳來幾聲鳴叫,除此之外,再無它聲。
直到他們在一座溝壑前停下,溝壑對岸是新的路,連接兩頭的是一座上看樣子上了年紀的橋,幾塊破舊的木闆橫七豎八的搭在上面,風一吹搖搖晃晃。
紀無涯沒用輕功飛過去,而是先自己踏上木闆橋,查看結不結實。
确認沒問題後,他才将手伸出來給李之夭牽着。
兩人行到橋中央,李之夭踏上一塊木闆,隻聽斷裂聲咔嚓,她踩踏的木闆斷裂,整個人往下墜,紀無涯猛地抓緊她的手,另隻手抓住繩索做成的圍欄。
李之夭吊在半空中,全靠紀無涯在上面死死拽着。
腳下根本看不清是深淵還是較淺的溝壑。
夜晚的黑把這份未知的恐懼無限放大。
此時後腰上紮着的暗器慢慢溢出血來,緊繃的身體将傷口撕裂,他盡力想将人撈上來。
好巧不巧,老十跟十二因為這邊傳來的動靜跟了上來。
“十三,快跟我們回去!”十二怒斥出聲,“樓主她很生氣!”
紀無涯:“不要。”
老十勸道,“你聽話,乖乖回去。”
“不去。”
十二咬牙切齒暗罵,“冥頑不靈。”随後看到紀無涯拽着的宿甯公主,他剛想飛身過來搶人,就被紀無涯一掌打飛,因和他對掌,抓着李之夭的手松了一瞬,她頓時又忘下掉了一截。
幸好紀無涯反應快,再次拽緊,結果硬生生扛下了十二的第二掌,強勁的掌風帶着内裡灌進他的身體,鮮血從他嘴角溢出。
“你可千萬别松手。”紀無涯不理會十二,而是對拽着的李之夭出聲,“下面都不知道是什麼。”
李之夭瞧他夾在中間的模樣,心裡升起一絲不忍,與其在這裡耗死,不如跳下去博一線生機,“紀無涯,我兩賭一把如何?”
他明白話裡的意思,于是在十二第三掌打下來的時候,率先縱身從橋上躍下,和李之夭一起墜入黑暗。
隻不過下落的途中,他拽緊李之夭,讓自己墊在她身下,倘若是懸崖,或是其他亂石堆砌的地方,也能為她博得一線生機。
他死了,也算償還前面李之夭救他的恩情。
風聲在耳邊呼嘯,身子的下墜感還沒減少,直到水流聲逼近,他們再次紮進水裡。
落進水中時,手上力道一松,李之夭往水底沉去,紀無涯見她不知何時暈過去,将她帶上河面。
然而水流湍急,兩岸也沒有樹枝或是别的什麼東西給他抓的。
河水沖着他們不斷往前,越往前,水流聲越發,也更湍急,紀無涯反應過來前面是瀑布。
水裡的他根本沒地方踏腳用輕功,隻能順着水流從瀑布而下,最後被沖進瀑布下不知名的洞穴裡。
洞穴昏暗,好在水流在這裡緩和不少,紀無涯摸到岸邊,翻身上去,順便把暈過去的李之夭也拽了上來。
他點燃火折子,勉強能看清洞裡的情況,他們現在身處一條小道上,小道旁正是河水。
找了一圈,他找齊一堆枯柴,将火引燃。
他大概檢查了一圈李之夭有沒有問題,除了胳膊有點脫臼之外,别的暫時沒看到出來。
可她面色蒼白,此時眉頭緊皺,紀無涯為她搭脈,漸漸神色嚴肅。
趁人還沒醒,紀無涯幫她接好胳膊,挪到火堆旁邊烘烤衣服,他才轉頭處理腰間的傷口,暗器是十二最後扔出來的那枚,幸好暗器上沒毒,隻是随着他這一路紮得有點深。
将其拔出來後趕忙用帕子捂住,扯下衣擺當布袋将帕子綁起來,簡單清理後靠在牆壁上恢複力氣。
最後目光望向尚在昏迷不醒的人,苦笑出聲。
“我欠你的越來越數不清了,李之夭,你可得熬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