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實在太涼,淩悅站起來拍拍膝蓋上的雪,她臉色不好地說:“一份大禮。”
淩雅跟着站起,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什麼大禮。”
淩悅拍雪的動作停下。
若說這次重生最不正常的地方就是這一位了,前世她倆明明沒有太多交集,今生對方莫名其妙就黏了過來。淩悅心思一轉,她裝作惶恐的樣子,雖然演技有些拙劣,但好在淩雅足夠單純。
她刻意壓低聲音,“殿下來看望我,隻是說着說着就。”
淩悅故意停下,欲言又止的模樣徹底勾起了淩雅的好奇心,今天她要是得不到這個答案怕是睡不着了。
淩雅屏住呼吸,直覺告訴她等一會聽到的會是皇家秘事。
見魚兒上鈎,淩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隻是聲音壓得更低:“殿下她似乎要廢掉皇上。”
“這不可能!殿下今天還囑咐我好好開導皇上。”
淩悅仔細觀察對方的表情變化,可對方的反應十分真誠,不太像作假的樣子。
月涼如水,折騰一番後淩悅倒是平靜下來,想起前世的腥風血雨,淩悅歎息一聲:“皇室之人的話怎能全信,姐姐太過單純。”
若是沒記錯,前世時長公主是有廢帝的想法的,因此還考察了冷宮裡的陸薇瑩,但陸薇瑩沒被選擇,在日後的日子裡陸薇瑩時不時會提起這件事,顯然是耿耿于懷。
過往總是讓人心情低落,淩悅此話看上去是說長公主,其實最主要說的還是陸薇瑩。
“你在難過嗎?”
淩悅看着淩雅,對方眼裡流淌着淡淡的心疼,那麼近。
外邊風很大,以淩雅這樣的身體不能站太久,也不知她怎麼來的,身邊一個丫鬟也沒有。若是身子凍壞了,淩複準得将怒火灑在她的頭上。
淩悅不怕淩複,隻是不想添加多餘的麻煩。
于是她冷淡下了逐客令:“夜深了,姐姐回去吧。”
淩雅有些委屈,但忍了下來,她轉身往回走又被叫住,正欲興奮卻聽對方一句:“皇家之事需得慎言,今日之事姐姐不能對任何人說。”
“……我知道。”
淩雅離開後這個熱鬧的夜晚算是徹底結束,淩悅心身俱疲,她靠在門框上看着月亮。
前世淩雅死的時候長公主廢帝的心思已經擺在台面上,如果淩雅重生的話不會那麼驚訝,除非對方在隐藏情緒,可淩悅怎麼看都覺得淩雅隻是單純的震驚。
撒這個謊也不用去圓,淩雅會悶在心裡,周圍她仔細觀察過了也沒人。
困意上湧,淩悅打了個哈欠準備先睡覺,這時她才感覺到冷,畢竟她着急下赤腳追了出來也沒有披衣服。
用内力驅散寒意,淩悅掀開被子坐下卻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冰天雪地的日子,長公主似乎穿得過于單薄了些,她要是穿厚些也就不會發生扯衣服的烏龍。
“怎麼又想她了,不準想,該睡覺了。”
蓋上被子,淩悅慢慢閉上眼睛。她又做夢了,還是那座墳墓和那個看不清面容的人,悠揚的笛聲響起淩悅暫時忘記了現實的沉重和痛徹心扉的前世。
在夢裡,她靠着自己的墓碑睡了過去,半夢半醒時她感覺有誰在摸她的臉,動作溫柔。
她這一夜倒是睡得香,但是淩雅就不一樣了,她睜着眼睛到天亮,早上梳洗時看到銅鏡中萎靡的自己無奈一笑。
梳洗過後她看着手裡的通行令牌胡思亂想,一下想起長公主溫柔的樣子,又想起妹妹時而糊塗時而精明的模樣,先别說皇室之人,自家妹子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糾結了一會兒她還是打算入宮,待在家中也是無聊。
她每次入宮都是秋菱姑姑帶着,這一次也一樣,不過前一次長公主在,這一次是她獨自面對皇帝了。
皇帝仍舊待在自己的寝宮裡,瞅見淩雅入内忍不住厭惡。
“回去。”
秋菱還想再勸勸,看到皇帝不耐煩的樣子後無奈一歎,“淩小姐跟我走吧。”
吃了閉門羹的淩雅對皇帝的那點同情瞬間消失,但到底不敢表現出來,隻是在出門前悄悄瞅了眼正在看書的皇帝,這一看正好看到了書名。
書名好像不是很正經……
跟着秋菱姑姑往外走,在距離宮門不遠處時對方突然停下。
“奴婢就送到這裡,還請小姐原諒。”
反正距離也不遠,淩雅自然不會在意,她十分善解人意,笑道:“姑姑先去忙吧。”
秋菱看着淩雅是越看越喜歡,可惜皇上抵觸,她滿懷遺憾的心情離去卻不知在她離開後另外一人走到淩雅身邊。
淩雅看着逐漸靠近的陸薇瑩忍不住皺眉,她恭敬行了禮:“公主殿下。”
不知為何,淩雅總覺得對方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還不等對方開口,淩雅便說:“臣女有急事在身便先告退了。”
說完便徑直離開,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一般。
陸薇瑩想要說的話全都失了作用,她伸出手又放下,眼神十分不甘。
而在她看不見的高處,陸姀将她的一切行為盡收眼底。
秋菱看着陸姀的背影心情忐忑,她知道長公主是動了其他心思,隻是她心裡有些偏向,自然不希望長公主廢帝。
忍住心裡的恐懼,秋菱鼓起勇氣問:“殿下覺得五公主如何?”
陸姀回頭瞟了秋菱一眼,淡然警告:“秋菱,你問得有些多了。”
秋菱腿一軟差點跪下卻被人大力拉住了胳膊。
她聽見長公主的聲音帶着捉摸不透的笑:“這是最後一次。”
秋菱借着長公主的力道站了起來,像失去了渾身力氣一般:“奴婢明白。”
陸姀松開對方繼續觀望。
看了一會兒她突然“啧”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怎麼一看就覺得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