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下得太急,地面的痕迹都被遮蓋,光是一柄武器難以說明什麼,畢竟這裡是将軍府。
心中閃過無數念頭,陸薇瑩見對方低頭忍不住又想起淩雅來,她今日又碰上了雅兒,可對方似乎有意回避她,打過招呼便走了,想說句話都難。
享受過權利帶來的好處,陸薇瑩怎麼能夠輕易放棄,淩複手上有兵權且最疼愛淩雅,淩悅雖不受寵但才能十分出衆,無論選誰都是好的開始。
私心裡陸薇瑩看不上淩悅,對方模樣一般不懂風雅性格寡淡木讷遠比不上淩雅在她心裡的位置,可也不能将所有籌碼都壓在一個人身上,相比之下淩悅更好下手。
陸薇瑩環視一圈,佯裝心疼:“二小姐就住這裡似乎太簡陋了些。”
簡直受不了對方的假惺惺,淩悅忍住掐死對方的沖動,淡淡道:“父親為官清廉,對我自也是如此要求,而一日三食、衣物、出行等從未虧待。”
陸薇瑩的笑容僵在了嘴角,這話說得其實沒錯,但是就是覺得怪怪的。
說起來其實她住的冷宮比如今這裡還差并且之前限制了自由,衣物和食物都是被克扣的。
陸薇瑩用審視的眼光看着淩悅,可對方低着頭一派窩囊的樣子,于是又打消心中疑慮笑着示好:“其實我們見過,第一眼時我便覺得有緣,感覺很是親近,今日得了空便特意來看看你。”
對方的虛情假意讓淩悅渾身不适,她攥緊拳頭,因為克制沖動而全身顫抖,可這樣的表現卻被陸薇瑩當成了害怕,她心下嫌棄表面溫和,每一句的關心都是那樣真實,好像她真的很喜歡這個毫無權勢的将軍庶女。
今生不斷和腦海裡的前世重合,可意外的是淩悅漸漸冷靜下來,她學着陸薇瑩的樣子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模仿着前世的影子感動着:“謝謝您。”
陸薇瑩看着對方這熟悉的表情,也想起前世的最初,心底閃過一分愧疚,但很快消失變成了得意。
她拼命壓住想要飛翔的嘴角淺笑着:“那我過些時日再來見你。”
淩悅一臉受寵若驚,直擺手拒絕:“公主金枝玉葉,哪能将時間浪費在臣女這等人身上,這不值得。”
陸薇瑩見狀拍拍淩悅肩膀:“我覺得你值得。”
這場虛情假意的對話終于随着地方的離開而結束。
淩悅瞬時變臉,她十分嫌棄地脫掉外頭的衣服,對着春桃吩咐了一聲:“春桃,備水,我要沐浴。”
春桃将地上的外衣撿起,連忙答應,剛想将手上的衣服收起就聽自家小姐一句:“手上那件燒了。”
春桃看着手中的外衣思考片刻,随後帶着衣物出門去,過會兒又提着一桶水進來随後出去直到浴桶裡的水足夠,随後她退了出來站在屏風外,聽着屋内的水聲,春桃問:“小姐讨厭這位公主嗎?”
水聲停頓,不一會兒春桃聽見小姐疲憊的聲音:“是。”
淩悅是真的累了,這具身體遠比不上前世戰場那會兒的身體狀态,拿起長矛操練那會兒耗費了太多的體力,之後又同陸薇瑩周旋了那麼久,可以說是身心俱疲了。
春桃今天也該累了,淩悅睜眼輕輕招呼:“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待會兒。“
春桃很是擔心,但她明白小姐需要靜一靜,于是乖順退下。離開時帶上門,本想去關窗,又想起屋内有炭火恐生意外,于是留了一處離去。
隻有一個人時淩悅就忍不住發呆,她任由自己下沉直到水面沒過她的鼻子,将憋在心裡的一口氣逐漸釋放出來,咕噜咕噜的泡泡聲讓她心裡稍微好受一點。
水溫正好,被水包裹的感覺也正好,像落入了誰人溫暖的懷抱。
可似乎這樣還不夠,于是她繼續下落,她蜷縮在底部抱緊自己,好像這樣就能得到安慰,她當然不是想尋死,隻是釋放自己的憤怒和疲憊。
感覺心中郁氣散得差不多了,淩悅想要出水,可擡頭瞬間她透過水面看到長公主那張毫無笑意的臉,于是她心一驚張嘴,然後嗆水了。
她慌亂站起不斷咳嗽:“咳咳咳咳!”
脊骨處冰涼的觸感讓淩悅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長公主的聲音更讓她頭皮發麻:“看來是不想死。”
淩悅驚恐制止對方輕拍她背的手,又反應過來自己沒穿衣服,一時間都不知道遮哪裡,隻能抱着胸往水裡蹲,有些崩潰地看着似笑非笑的長公主:“殿下可否先回避。”
陸姀坐在浴桶邊緣,她伸手劃着桶中的水也不管自己的衣袖已經濕透。
淩悅可沒那麼悠閑,她快羞恥死了,這次不同,上次室内很黑看不分明,可這一次不是啊,屋内明亮得很。
這人怎麼神出鬼沒的。
淩悅覺得自己的心态要炸了,她見長公主沒反應忍不住再出聲:“殿下。”
因為太過慌亂,淩悅的聲線忍不住有些抖,陸姀玩水的手停下,她直直看向淩悅:“準。”
随後她退到屏風後,“不用起身,我待會兒就走。”
淩悅聞言又坐了下去,平複心情後詢問:“長公主找臣女何事?”
陸姀看着自己濕透的衣袖突然一笑:“武科報名一事已安排妥當,你去便是。”
說完陸姀便翻窗離開。
淩悅有些淩亂,就這事還要親自告知?
然而走在寒風中的陸姀也不明白,搖頭道:“莫非真瘋了,這點小事也要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