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求生不得,死去即可解脫。貪圖青春康健修那就仙去吧,即使無緣大道,也可以快樂多活幾年。
若是,求不得真心呢?
這該如何解決?
明明,它七情六欲殘缺不全,為何對雨中驚鴻一瞥念念不忘。這若不是情,不是愛,那究竟是什麼?
魔魂想不通,任憑它博覽群書,無奈尋不到一句解釋。看盡人間百态得不到一個答案。
當真,可笑至極!
方時祺這會兒透過魔魂記憶,重新記憶一遍,自己往日記憶。
看到父母慘死她依舊會難過心痛,得知雍鳴相助,她便默默瞅着小小女童全身心信任皺眉不語。記憶裡那個自己對他充滿好奇感激。
而她觀看記憶卻全然無感,像是聽他人故事一般毫無參與感。
難道是自己這些年越發絕情才會失去憐憫心,無法共情。
也不能如此講,小黑悲泣恐懼,她能感受。偶聽他人凄慘經曆,也會暗道世道不公。她擁有最美好童年,知道被人毫無理由堅定愛着是什麼感覺。
盡管因後來經曆變得越來越冷漠,但她可不覺得自己是在變壞。她隻是長大了,學會掩藏情緒。明白人心複雜,聰慧敏感,能深切明白他人苦楚。
方時祺,你并非生性冷漠。你隻是不善表達,善于武裝自己對抗傷害。
所以,到底為何,獨獨對雍鳴無感。
甚至,因魔魂悲痛欲絕,魔力約束驟減驚醒,聽聞雍鳴将死也無很大悲傷。明明即使是凍死野狗,若是遇見,她應該吩咐仆從,找地掩埋才對。
雍鳴,是千方百計呵護自己之人!
為什麼?
像是有什麼情緒生生被抽離一般,她憤怒焦躁茫然無力。隻因不喜這種被人掌控感覺,卻不是在為雍鳴難過。
一人一魔在魔魂識海内對坐。
魔魂是一團漆黑邪物散發惡念,可它識海卻清正明澈,沒有一絲雜質。真是奇怪至極。
“為什麼?”魔魂小小一團,悲痛顫抖,一向腥紅妖冶花瓣眼瞳竟是泫然欲泣模樣,若是它有軀體,應該在簌簌落淚。
它不甘質問着:“我明明對他一見傾心,他為什麼總說我不懂愛?”
“一見傾心,是劫難,”方時祺憐憫看着它,說:“是前世情債,是審美累積,是經年夢幻,是孽緣。”
方時祺不過十七歲年齡,根本不懂得何為情什麼是愛。父母那般,夫妻和美舉案齊眉是她最初關于夫妻情愛理解。
她捂住臉,深深歎息。全在胡說,看是否能逼瘋魔魂。
“求不得愛不得舍不得。”聽着描述倒是十分貼切,仿若親身經曆世事頗有經驗。
實際隻是話本看太多有感而發,并沒有自己經曆感受。
你瞧,雍鳴,你這僞善騙子!篡改遺忘咒,真是成功,我現在不僅完全不感激,還恨你入骨。魔魂貪戀你美色坑害我,真是害人不淺。
她憤懑冷笑,笑着笑着僵住嘴角。
家教修養根深蒂固,她深知别人一分恩自己當十倍償還才是,可是……可是她又想着,她曾生剜不死妖心給他呢!
無恥,方時祺!她唾棄自己。你既然不承認妖神時祺就是你,就不要妄圖挾恩圖報,這樣很虛僞。
閉了閉眼,方時祺穩住神魂。她發現隻要自己不去想雍鳴,神智馬上清醒,又有能量攻擊魔魂。
“求不得!哈哈,”魔魂諷刺嗤笑,它不信:“一眼萬年呐,我偏要強求。”
整個魔魂都在渴求他回應,它就是要得到,就是要雍鳴屬于自己。
神雍鳴之妻隻能是它。
“欲壑難填,”方時祺感知它情緒,一針見血說:“才會痛苦不堪。”
欲壑難填!
魔魂想到雍鳴不久前也講過此話,想到他對方時祺全身心付出,越發厭惡面前女郎。
它穩住神魂,力圖維護自己氣勢,譏諷:“你對他一無所求?可是我剛用你軀殼親吻過他,你想知道雍鳴是什麼滋味麼!”
什麼?
方時祺是因魔魂神魂得知雍鳴将死,悲痛動蕩,才得以清醒,自然沒看到它強吻雍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