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沈雲星分别,知搖一連好幾日都沒出門。
實在是點背,一連兩日都碰到躲避的人,隻能在她剛打造好的小窩裡安生過兩天,等黴運過去了再說。
但她也沒閑着。
躺在床榻上研究美食大全時,腦海中就會不由自主冒出雲行對她說的話。
什麼都不做,他日再遇到危險,該如何是好。
就比如說他前腳剛走,她後腳就碰到沈雲星,還聽到了不該聽到的對話。
沈雲星絕對不會放過她,屆時,她該如何應對?
她越想越坐不住,索性放下美食大全,開始研究起宗門其他峰來。
不是做劍修的料,她心知肚明,但這些年也未試過其他路,不知其他什麼能适合她來修煉。
不求天縱奇才,但求中規中矩,能保命則可。
知搖坐在桌前,手握筆,在紙上寫下歸一宗門下諸多修者類别來,口中喃喃念道。
“丹修……我做飯好像還意外的行,煉丹也是将一股腦藥材扔進去煉化成型,但不能保命,隻能輔助。”
她說着,在丹修後面打了個叉。
“陣修……”知搖咬着筆頭暗暗皺眉,“跟劍招一樣,要背的點很多。”
毫不猶豫畫叉。
“藥修?相當于種菜,不能保命,不适合。”
畫叉。
“器修?同理。”
畫叉。
“蠱修?咦……蟲子接受無能。”
叉。
“法修,專精術法,或可一試。”
最終主意打定,宛若一塊石頭在心頭落下,知搖放下紙筆,決定出門一趟。
蝸居幾日,黴運應當已經過去了。
畢竟人的氣運就是起起落落,落了兩次,也該起了。
收拾齊整出門,這回沒帶她的佩劍。
歸一宗幾座山峰緊簇挨着,法修的峰也距離不遠,她雖不知很多小路,但法修峰的方向還是知道的。
特意挑了修者還在授課的時辰,沈雲星跟雲行好歹也是弟子,這回總不能再碰到。
心裡這麼想,但她還是未曾放松,一路走的飛快。
正院無人,十分空曠,她直接提着裙擺飛奔而過。
“站住!”
還沒跑兩步,忽然憑空而出的冷喝将她制住。
“宗門之内,禁止疾跑,違者……”
知搖立在原地,看着前方高階上逐漸顯露出的颀長身影,心下無奈的又歎息一聲。
看來她的氣運不是起起落落,而是起起落落落落。
雲行一步踏出,看清眼前人樣貌,到嘴邊的話微頓,繼而眉尖蹙起,朝着她緩步踱來。
恍若風雪壓來,本來晴日當空,知搖卻能感到微微的冷。
他身上氣息如同萬千柄利劍,靠近時劍刃便從四面八方将人包圍,知搖實在抵禦不住這強悍氣息,心頭不由自主的提起,身子僵硬緊繃,亦不敢擡頭看他。
“違者……口頭警告一次,再犯,則抄寫門規一百遍。”
他嗓音如夏日涼荷,清清冷冷,不含絲毫起伏,但知搖此刻卻莫名聽出來幾分包容?
微擡起頭想看看他此刻神色,才一動,那嗓音卻驟然一寒。
“絕不可再犯!”
他一掌擡起,在她肩頭重重拍落。
知搖隻覺身形震動,氣血跟着翻騰不适。
看來剛剛的感應都是錯覺,這人還是那古怪脾氣,接近不得。
“……是。”她咽下翻騰血氣,後退一步跟他拉開距離,恭敬行禮,”謹記雲行師兄教誨。“
雲行垂眼看着她退開的距離,眸光斂起,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廣袖掃過,淡淡的沉水香撲鼻,知搖心頭緩緩松了口氣。
又躲過一劫。
她望着雲行遠去的身影,眼中有好奇也有迷惑。
這人時好時壞,實在是叫人難以捉摸,若他不修無情道的話,興許會是正常人。
突然間,心頭生出幾分對雲行的憐憫。
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胛,她龇牙咧嘴的離去。
身形消失在上山台階中,後腳沈雲星趕至。
他四下張望不見有人,雙手環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詞,“怎麼回事,明明感應到氣息就在附近,怎麼突然間消失了?”
腳下,一道拉長的影子滿帶霜寒之氣的朝他靠近。
“沈雲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