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紀彤穿戴好出去,隻見李蘭溪在門外逗那隻小雪雕。他手裡拿着肉幹,每次雪雕長着嘴巴靠過來的時候,他就故意拿開,過了一會又湊得更近,那小雪雕幾次吃不到嘴裡有些急了,想要啄他的手掌,卻見他眼疾手快,将肉幹豎着卡在了雪雕的喙上。小雪雕傻眼了,過了好一會,才把肉幹吐出來,到一邊嚼了去。
紀彤忍俊不禁,覺得這人真是閑的,不過他的内力應當化用得很不錯了,剛剛那一手,雖然沒什麼複雜的招式,但是速度極快,若是自身沒有極深厚的内力打底,是做不到的。
李蘭溪如今的耳力也很敏銳,沒有回頭就說:“今日怎的動作這麼慢,不像你平時的速度啊。”
紀彤默默流汗,因為還花了一半時間來懊悔小時候的荒唐,一個小孩子怎麼能這麼能瞎說啊。但是此刻是怎麼也不能承認的,于是她便睜着眼睛胡說八道:“大概因為這裡太冷了吧,手腳都有些凍僵了,自然沒那麼靈活了。”
李蘭溪聞言回頭看她一眼,嘴角翹起一點,似笑非笑的。紀彤不知怎的居然覺得他這神情跟剛剛逗弄那小雪雕有些像,被他這眼神看得心下打鼓,面上卻努力裝得一派如常,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四周,随意道:“何必前輩呢?”
李蘭溪眼睛往旁邊的冰屋一轉,道:“正在喂他娘子吃飯。”
紀彤一愣,道:“何夫人醒了麼?”
李蘭溪搖搖頭,道:“應該還沒有,我看着他是端了一碗湯藥進去,大概是藥膳之類的。”
紀彤也看向那屋子,卻隻能從那冰窗隐隐約約看着兩個模糊的人影。
飯後,何必便來敲二人的房門,這回他的态度倒是非常爽快,見到他們便開門見山道:“我答應你們。但是時過境遷,我也不确定還記得多少,隻能盡力而為吧。”
紀彤心下一喜,立刻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何必颔首,接着道:“不過那具骨架我之前已經葬回了瘟疫發生的地方。若你們想要看,還要花些時間感到漳州。”
漳州便是那次疫病的發源地,離京城很有些遠。
“這倒是不妨事。不知前輩準備何時出發?”李蘭溪問。
何必道:“今日就可,但是我要帶上我夫人一起。”
紀彤和李蘭溪便一起跟随何必,去了隔壁的屋子。
紀彤這才看到了何夫人的面容,她以為何必能如此癡心,他的妻子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但是看這躺在床上的女子,五官卻隻是清秀而已,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不過她雖然睡着,周身有種十分溫柔靜好的氣質,讓人看得心裡很沉靜。
其實一個人躺了這麼多年,多少都應該會有些面黃肌瘦,但是這位何夫人卻沒有,仿佛隻是睡着了一般,甚至臉上還有點淡淡紅暈,可見何必将她照顧得很好。
但是帶着一個睡着的人趕路卻多少有些不太方便,而且行路的速度也會減慢。紀彤想了想,還是以商量的口吻道:“前輩,夫人如今還需要靜養,我等這一路上要奔波勞碌,恐怕不适宜夫人同行。我有一位朋友在京中有一處别院,清靜雅緻,倒是很适合修養,不知您意下如何?”
何必卻搖搖頭,說:“我不放心,我得随時能看到她才行。”
李蘭溪想了想,也道:“前輩,如今夫人已經服下那玉粉,身體無礙,隻是需要好好休息。你若帶着她舟車勞頓,反倒不好。而且京中也有許多名醫,我們可以找一位您覺得合适的,來看顧夫人。此行若騎快馬往返,少則五天,多則七天,便能回來。我那朋友的姐姐也在住在那别院中,可以幫忙照看夫人,您盡可以安心。”
何必思忖了片刻,又看了看他妻子,似乎心中在衡量,許久之後終于道:“那便先去那裡看看再說吧。”
三人便各自收拾行裝,紀彤和李蘭溪的東西都是現成的,略略拾掇便可以成行,接着二人就開始幫着何必收拾。因為何夫人如今是無知無覺的狀态,要騎着雪雕出行,便需要将她固定好。何必想到了一個法子,先将屋内的椅子鋪好了狐裘,讓何夫人坐在上面,再将椅子綁在雪雕的身上,而他自己則坐在妻子身後,形成雙重保護。
這大雪雕被雲月心養得非常溫馴,它似乎知道這是個病人,在幾人動作的時候都沒有掙紮,安安靜靜地趴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