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莊曉夢。”王達飛道,“反正他在風水館閑着也是閑着,給他找點活兒幹呗。”
餘矜推推眼鏡,蹙了蹙眉,擔心道:“但是我們跟他也不熟啊,而且泳哥不是說莊曉夢脾氣特别不好嗎?”
“熟不熟的有什麼關系。這是送到嘴邊的活兒啊,單子啊,他不能跟錢過不去吧。”王達飛抱臂道。
“我覺得大飛說得對。”葉何開口道。
王達飛自信地挺起胸膛,拍拍餘矜肩膀:“餘神你看,葉何都贊同我了!”
下一刻,葉何卻又補充道:“不過跟莊曉夢無關。你們還記得嗎,韓明亦之前說過,‘異’如果放任不管,時間一長,可能會演化出非常嚴重的後果。熊山風景區就是前車之鑒。所以,既然這個帖子提出的異聞有一定的可信度,而且又剛好在雲錦,那我們确實可以跟莊曉夢說一聲。”
王達飛、餘矜聽了,都點了點頭。
王達飛叼住棒棒糖,掏出手機:“我現在就把帖子發給他……不對,我沒加他好友啊。”
葉何拿出手機,點開圖庫,将一張照片展示給王達飛:“我有他的名片。”
“哦,好嘞!”王達飛眼疾手快,動作麻利地完成了添加電話号碼、編輯短信和發送短信的一系列操作,最後評論道,“他這名片設計得還挺簡單的,比較商務風,就是不像道士。”
餘矜瞟了眼照片:“咦,還寫了郵箱呢。”
“亦神有這種名片嗎?”王達飛嚼碎最後一點走形的棒棒糖,問。
葉何搖頭:“沒有。”
“話說亦哥回家這麼久,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麼樣了。”餘矜道。
“是啊,他最開始昏迷的時候傷口不是都發炎了嗎,我跟琦琦去看他的時候他還發着低燒呢。結果沒兩天就那麼草率地出院了。”王達飛道,“也不知道乾山醫療條件怎麼樣。我記得我之前查過,好像是挺偏遠的一個五六線小城市。”
“我昨天打電話問過他。”葉何頓了頓,道,“他說這幾天都在山上養傷,沒什麼事,傷都快好了。”
“山上?他們家住在山上嗎?”
“好像是在乾山半山腰的地方修了房子。他跟他父親一起住在那裡。”葉何答。
餘矜問:“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月月底。”
三人聊完韓明亦的事情,又聊了一陣【異聞分享】版塊的事情,以及「異聞館」論壇手機端APP上線後用戶流量的問題。最後,王達飛向二人告别,離開了“餘數”工作室。
葉何、餘矜和王達飛三人,在熊山一事之後,就時常在汪求索下班後聚在一起,讨論一些“異”相關的事情。經過好幾次照常邀請大飛一起下班卻被拒絕之後,被排除在外的汪求索對他們這種搞小團體的行為表示了不悅,問了句“我是被孤立了嗎”,然後得到大飛的一陣順毛以及信口胡謅,“沒有沒有我們是在讨論今年怎麼給你過生日呢。”汪求索聽了很是感動:“可我的生日在上半年啊,現在都八月份了。”
為了維護“餘數”的和平,大飛雖然對“異”特别感興趣,留下的次數也變少了,并且為了彌補自己的口誤,跟汪求索一起下班,陪他去逛了主機遊戲店,周末還主動邀請他一起去了雲錦新開的桌遊跑團店。
就在王達飛和汪求索去逛跑團店的那個周末,葉何去了一趟興遠大樓。
因為他聽大飛說,他給莊曉夢發的短信沒收到任何回複。葉何想了想,與其發短信或是打電話,不如自己親自去一趟。
他自從聽張泳說莊曉夢脾氣不好、不如亦哥靠譜之後,就對他有些不放心,還有點擔心被他守着的風水館。跟韓明亦通電話的時候,葉何問過他有關莊曉夢的事情,得到的回答是“人雖然靠譜,但怎麼說呢……”葉何從韓明亦的語氣中聽出了點既無奈又牙癢癢的複雜感情。他有些好奇,什麼樣的人會讓韓明亦表現出如此難評的态度。
百聞不如一見,不如就見一見。
然而,葉何到達風水館的時候,見到玻璃門裡坐着的人卻不是莊曉夢,而是張泳。
“泳哥,你怎麼在這?”
葉何疑惑地走進館内,坐到了客人坐的那把椅子上。
張泳手邊放着杯冒着冷氣的淺綠色冰飲。他跟葉何打了個招呼,解釋道:“莊曉夢今天去思親墓園了,讓我幫他看一下風水館。”
“思親墓園?”葉何回憶了一下,“就是「異聞館」上那個被盜屍的帖子說的墓園吧。在城北郊區?”
“對。”張泳颔首,“聽說是帖子的樓主看到論壇最下面的風水館廣告了,發現就在雲錦,同城,還挺近的,就試着打了個電話。”
葉何問:“盜屍案又發生了?”
“你怎麼知道?他帖子更新了嗎?”張泳拿起手機查看論壇。
“沒有。我想的是,他前幾天都已經報警了,如果不是又發生了同樣的事情,他應該不會想到求助風水館的。”
張泳聽了,點點頭:“确實。盜屍的事情又發生了兩次,而且兩次丢失的都是剛下葬沒幾天的遺體。”
葉何聽了,思索片刻,問:“警方有發現嗎?”
張泳搖搖頭:“沒有。我聽老錢說——老錢是城北派出所的一個民警,這個盜屍案最開始是他們接手的——監控完全沒有拍到夜間有任何人進出。而且,思親墓園的監控特别完善,兩個大門、保安室、巡邏室,該安監控的地方都安了,但是都沒有拍到任何異常。”
“會不會是在内部工作的人做的?”
“不像。”張泳沉吟道,“墓園的工作人員沒有帶重物離開過。”
葉何想了想,又問:“棺材呢?三具被撬開的棺材上,有什麼特别的發現嗎?”
張泳搖了搖頭:“這樣的細節,我就不方便問老錢他們了。”
葉何颔首,從包裡拿出平闆,習慣性地開始整理起思路來。
張泳側了側身體,邊看他寫,邊和他一起讨論盜屍案的各種可能性。
……
城北,思親墓園,土葬區附近的巡邏室。
“莊道長,這幾張照片是我偷摸拍的,昨天那具被撬開的棺材。”
墓地巡視員、22歲的賀俊晖将手機遞給面前這位穿着粉色襯衫黑色長褲、背上背着個大紅色防水袋的男青年。莊曉夢從他手裡接過手機,來回翻看了一陣幾張照片。
圖片大多拍得比較糊,但也有清晰的:堆得像小山一樣的泥土堆、印着幾道平行而鋒利的刀刻般痕迹的棺材蓋、裡邊空空蕩蕩隻剩下幾片碎布的棺材。
莊曉夢看了一陣,将手機還給了賀俊晖,然後問道:“土葬區還有剛下葬沒多久的墳嗎?”
“有。”賀俊晖點點頭。
“位置在哪,帶我去看下。”
“好的道長。”
賀俊晖帶着莊曉夢走出巡邏室,來到西南邊幾十米處的一座新墓前,“這是上周剛下葬的。”然後,又帶着人往東走了幾步,介紹道,“這邊挨着的兩座墓,是這周下葬的。”接着,又往北走了一陣,“最後是這裡,今天剛下葬的。”
“今天下葬的?”莊曉夢挑眉,随口道,“你們墓地連續丢了三具屍體了,還有人在你們這土葬呢?”
“呃……”賀俊晖噎了一下才答道,“因為是早就預約好了的。”
“哦。”莊曉夢随意地點了點頭。
賀俊晖不太明顯地蹙了蹙眉。
莊曉夢轉身,看着他,道:“行,情況我都了解了。今天晚上我會守株待兔,呆在你的巡邏室,一直呆到明天早晨。沒有問題吧?”
“啊?這、這不太合規定……”
“那我能在哪呆一晚上?”
“呃……”賀俊晖想了想,“墓園的廁所一般晚上八點阿姨打掃過之後就沒什麼人去了。”
“廁所?你認真的?”
“呃,不然的話,在附近找個旅館……”
“你白癡嗎?住旅館我怎麼守株待兔?”
“你——我——”賀俊晖被罵得懵圈了一下,不敢回怼,隻能妥協道,“那你呆廁所吧——對了,千萬别告訴别人啊!不然我會被扣績效的!”
莊曉夢一點兒也沒掩飾眼中的無語:“廁所可以,但要加錢。”
“加錢?”賀俊晖一聽,眼睛都睜大了。
“多給五百,算我呆一晚上的精神損失費。”
“五百?”
“嫌貴?”
“呃……唉,行吧行吧!”賀俊晖咬牙答應了,但随即又提醒道,“但是按你說的,如果你解決不了問題,得全額退款啊!”
“嗯。”
莊曉夢随性地擺了擺手,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