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夢條件反射地接住,看見這把劍的劍身很窄,劍柄呈圓形,上面還有歐式風格的雕花。
“這是查爾斯的武器,手杖劍!”王達飛手作喇叭喊了一句。
莊曉夢嘴角微揚,随口道:“謝了。”
王達飛愣了下神,不确定地摸摸自己的後腦:“莊哥跟我說謝謝?我幻聽了?”
莊曉夢恍若未聞,手腕一轉,毫不猶豫地将手杖劍在自己胳膊上一劃拉,使鮮血覆蓋劍身,接着挽了個劍花,準備再次沖向源之子嗣。
韓明亦想叫他也來不及,無奈地搖了下頭,跟上莊曉夢,準備随時搭把手或者撈人閃躲。
葉何握緊手槍,暫時沒辦法插手韓明亦和莊曉夢對源之子嗣的戰鬥。他和餘矜一樣,注意到了晉扶桑的不同。
晉扶桑的頭頂戴着一頂金色的帽子,帽檐繪着四隻鳳凰一般的鳥,首尾相連,帽身則是稍暗一些的布料打底,金絲勾勒出難以描繪形貌的圖案,像山川又像深谷,像動物又像人類。
而他的臉上則戴着一副看上去年代已十分久遠的面具。面具顔色暗金,形制古老,有點像葉何曾經在蜀川省最著名的博物館裡看到的那種出土于上千年前的面具。
“這是?”葉何不禁問了一句。
“儀式所需。”晉扶桑簡要答道。接着,面具之後的那雙沉靜持重的黑眸看向晉若木:“若木,我需要你幫我。”
晉若木顯然知道她哥準備做什麼,神色堅定、毫無遲疑地颔首:“好。”
王達飛一臉茫然地問汪求索:“什麼儀式?要幹嘛?”
汪求索表情也有點懵,“我也不……”突然,他臉色一變,震撼地問,“等等,不會是那個儀式吧?!你們已經把傅骞的所有資料都看完了?”
“隻有扶桑道長看完了。”餘矜答。
汪求索看向戴着面具的晉扶桑,臉色一時有些混亂:“果然——可是、可是後面的資料,我都是用楚辭充數,随便寫寫的……那個儀式……”
“不必擔心。”
遊雲般澄靜清朗的聲音仿佛有無形的安撫力量,讓汪求索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和他“餘數”工作室的三個朋友,同時看見晉扶桑和晉若木默契地上前,并肩而立。
晉若木取下黑袍扔在地上,露出纏在腰間的一個布包。
晉扶桑向前幾步,走到了離衆人較遠的、靠近船舷的甲闆位置。
與此同時,莊曉夢終于用塗抹自身鮮血的手杖劍結果了那隻膠質般的大号源之子嗣。
環形圍繞缪恩的變形蟲出現明顯缺口。韓明亦抓住機會,舉起小刀攻向已經失去防護的缪恩。
結束吟唱的缪恩從腰後掏出一把小巧的左輪手槍,擡手對準了韓明亦。
“砰!”
“砰!”
第一槍來自葉何。他沒有一刻放松對戰鬥的警惕,在莊曉夢解決掉源之子嗣時就已經瞄準了缪恩的胸口。但他槍法不精,又用的是左手,因此本來想打左胸的,子彈偏到了右腹。
但也足以使缪恩痛得表情抽搐,射偏了他對準韓明亦的那一槍。
“噗呲!”
韓明亦将刀刃沒入脆弱的脖頸。
缪恩,起源教的教徒,《珍珠号》模組的BOSS,終于像風筝一樣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咚的一聲,摔在甲闆上。
“萬源之源……”
他捂住飙血的脖子,喉嚨“嗬嗬”地咕哝着,掙紮着爬向船舷。
“混沌始祖……”
眼中的光飛速熄滅。
“我祈求您的眷顧……”
“求您……渡我……”
“新的,世界……”
缪恩終于一動不動,不再發出聲音。
他死了。
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神色放松。
——因為在缪恩說出那幾句遺言時,河道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那變化甚為詭異,且如有魔力般,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朝河面看去。
以石闆墜入河中的位置為圓心,河面下方驟然爆發出閃亮的白光。
一圈圈漣漪瘋狂地向外擴散開來。
河水飛快地染上了綠色。由淺綠,到深綠,再到某種濃重化不開的、黏稠如沼澤般的綠色。
綠色自中央向外擴散。不斷有氣泡從綠色的河面下浮上來。
僅僅幾秒鐘的時間,河裡就出現了一輪巨大的陰影,自底部向上升起。
宛如一頭緩慢上升的巨鲸。
很快,他們便看見那不是鲸,而是一座詭異離奇的沼澤島。
透過綠色的河水,可以看見下方那座還未浮起的島嶼整體呈黑色,墨綠色的岩漿流淌在泥濘的地面上,數以百計數以千計的淺綠色膠質——源之子嗣——蟄伏其上,微微蠕動。
——沉睡在河底的神明仿佛終于聽見信徒的呼喚,願意向他們敞開國度的門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