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何聞言，連續深呼吸，強迫自己壓下心頭奔湧的複雜情緒。

穩住情緒保持冷靜後，他才切回主題，“你為什麼不知道答案？”

問出口之後思緒變得順暢，葉何頓了頓，猜測道，“難道說，你的其中一部分知道答案，但另一部分不知道，後者占優，所以你整體上表現為不知道答案的狀态？再或者，你現在對我表現出來的是‘善面’，而答案隻有‘惡面’才知道。”

「後者。」自然用微微贊賞的語氣稱道，「孺子可教也。當下與你對話之我，乃與人為善者也。」

葉何聽見祂的話，思索着點頭，忽而又問：“你為什麼要改變說話方式？剛才都用的是白話文，怎麼突然變得文白夾雜了？”

祂改變說話方式的目的是什麼？變回山神模式了？還是在給他施壓？亦或者是要鋪墊什麼言語上的陰謀了？

葉何頭腦風暴的時候，聽見自然的聲音似乎噎了一下。

祂評價道：「你還是這麼無趣。」

“啊？”葉何怔住了。

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聽出了一絲無語？

葉何有點淩亂。

「善惡面的說法，你是從哪獲得的靈感？」

“呃……”葉何調整了一下情緒，回答道，“就像機器語言有0和1，微觀粒子有粒子性和波動性，八卦有陰和陽，鳝魚精有善面和惡面，那麼自然之神，為什麼就不能有兩面呢？”

「說得很好。不過有一點，我并不隻有兩面。」

“嗯？”

「世間萬事萬物都不是非黑即白、非好即壞的，人類如此，我也一樣。隻是你們人類習慣于從自己出發，以事物對自己的損益為标準，來劃分善惡。」

“二分法。”葉何點頭，思索道，“自然之神，你的意思是，你作為世間自然生長的事物和意志的集合，‘性格’或者說‘人格’，遠遠不止兩面，隻是現在與我對話的，是對人類抱有善意的‘人格’，不，‘神格’。”

「可以這麼理解。另外，我不太喜歡被人類稱為神。」

葉何順水推舟：“那我叫你自然？”

「可以。」

“自然，既然你現在是善意的自然，那你能告訴我，破解熊山法陣的思路嗎？哪怕隻是一點點零星的想法和方向都可以，我會自己試。”葉何抱着試試看的心态問道。他在和自然溝通的過程中從未忘記過封印的事情。

「這正是我與你對話的目的。」自然說道。

葉何怔了一下，立即問：“你也不希望封印失效、靈氣洩露？”

「一部分的我。」自然糾正道。

葉何吸了口氣，“熊山不屬于這一部分？”

「是的。祂很久以前便分化出了意識，在漫長的歲月裡逐漸聯合了另一部分的我，形成了以回歸原始、回歸溷澖為最終目的的，嗯，強大“人格”。你可以叫祂“熊山”，也可以叫祂“混沌”。」

「近幾年，祂開始行動，采用了一些手段，推動封印提前出事。」

「你在熊山山神廟完成的祭祀儀式，應該也是祂計劃的一環。」

葉何從自然的語氣裡聽出了某種不确定，進而明白祂和混沌之間應該是互斥的關系，至少記憶是不共通的。

葉何心中雖還有疑問，但他已經花費了很多時間在交流信息上了，相比之下，解決當前事的優先級更高。于是他說道：“我明白了。自然，時間不等人，還請你告訴我——”

「你不會以為我剛才跟你聊天的時候什麼都沒幹吧？」

「我可是，嗯，用你們的話說，是多線程的。」

「現在剛好聯通。」

自然話音弗一落，葉何突然如有所感地回過身去，旋即看見周圍的四個方向，有四幅畫面漸漸出現。

它們虛幻無比，畫面由模糊到清晰逐漸變化，像是緩慢開機的投影一樣。

葉何目光一凝。

每一幅畫面中，都有同伴的身影！

莊曉夢、晉扶桑和晉若木、高覓音和張泳，還有韓明亦。他們各自位于不同的地方，大樹遍布的森林、五彩顔色的田野……

他們都在破解法陣！

而且葉何還發現，如果自己凝神去聽，能夠分别聽見每幅畫面的聲音。

葉何目光震驚，難以置信，脫口而出：“實況轉播？”

「差不多。」自然答道，「你這裡的答案，與其他四方息息相關。」

“為什麼？”葉何剛問出口，内心已經在飛速思考答案，“因為熊山法陣最為特殊？”

他語速極快地喃喃道，“太和道五派各居五個方位，北乾山、南招搖、西女幾、東泺水、中熊山……如果對應五行的話，就是水、火、金、木、土。土居中心，在五行之中某種意義上講是最特殊的。比如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分屬木火金水，每個季節有兩個月，而土行作為四季月，承載季節變換的過渡，數量有四個；十二地支同理；六爻中的六神，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神分屬木火金水，勾陳和騰蛇兩神卻都能被視作土行……”

「有這些方面的原因。但更為重要的是，隻有熊山法陣在近期有人進入過。」

葉何一驚：“什麼？”

自然說：「這裡原本并不是無解之局，但是，姜垚對法陣動了手腳。」

“姜垚？”

葉何震驚之餘，忽然看到晉扶桑與晉若木的那個畫面裡，出現了姜垚的身影。

“姜垚？！”葉何不由得驚訝喊道。

他怎麼會在女幾山派的法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