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你習慣用哪隻手。”
陵川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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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小鏡湖裡莫名死了幾個霜簡書局弟子後,沈循安感覺自己渾身刺撓,在哪都坐不住了。
因為他已經很久沒見到裴映之了。
近期他一直沉迷在劍靈前輩給他的劍譜中,覺得此中玄妙非常。
沈循安日夜研究了一番,要不是聽到客棧老闆随口說的話,都不知道小鏡湖底死了幾名弟子的事情。
自從衆人得知仙門弟子都折在小鏡湖後,天還未暗的時候,這條路上已經沒有人了。
沈循安如果想要找裴映之,穿過小鏡湖是最快的路徑,他年少氣盛,甚至想着邪祟來襲,正好試試劍靈前輩給的劍法。
他越臨近小鏡湖,越感到一陣不同尋常的寒氣,一股若隐若現的血腥氣味萦繞在周邊。
不會那麼巧吧?!
沈循安做好最糟的打算,隐匿氣息悄聲地靠了過去。
在他還沒到達的地方,韓尋真在乖巧的“進食”,她雖然死了五百年了,依舊保持着一國公主的端雅。
她不緊不慢地撕開手中食物的皮膚,肥膩的油脂擠了出來,還算新鮮的血液瞬間染紅了她的宮裝。
隻是她的宮裝早就看不出什麼顔色了。
韓尋真嬌小的手掌爆發着跟她體型不一緻的力量,她挑挑揀揀手下食物最好的部位。
最後,她選擇了肥嫩的大腿區域。
沈循安提着一口氣,一點也不敢松懈,他不明白為什麼平日裡在這巡邏的霜簡書局弟子,如今一個也沒看見。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為什麼了。
他警惕地握住劍柄,慢慢靠近血腥味傳來的地方,似乎……是咀嚼的聲音,和什麼東西被撕扯的聲音,像是撕開布匹,但明顯沉悶多了。
湖岸邊枯草前蹲着一個人,正低着頭,肩膀聳動。
濃郁的死氣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旁邊的屍體正是霜簡書局弟子的裝扮。
沈循安定下心神,心道這估計就是小鏡湖裡蟄伏的邪祟,他勢要一擊必中。沈循安心跳依舊急促,可握住劍柄的手已經堅定而泰然。
他果斷出手,找準時機,在對方沉迷于進食的那一瞬間,長劍吸納着他的修為,劍柄如虹光劈開血腥味,朝着邪祟背後就是一記殺招。
要成功了!
沈循安已經感受到自己的劍尖戳破邪祟的衣料觸感。
可是當他想更進一步的時候,卻被不知道什麼東西阻擋了,接着宮裝破碎,漏出了阻礙長劍的東西。
一個看不清大小的骨雕。
誰會在後背挂一個骨雕?!
沈循安大驚,他還沒想明白其中緣由,也沒弄清為何一個骨雕可以阻止他的劍勢。
眼前的邪祟已經慢吞吞地轉過了身,并站了起來,沈循安這才發現邪祟隻比他腰部高不了多少。
一個小孩子?沈循安不敢怠慢,手腕擡起,已經是一臉防備的樣子。
韓尋真咽了口中的肉,問道:“大哥哥,你也餓了麼?”
沈循安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第一次聽見邪祟喊他大哥哥。
“你别想耍什麼花招。”沈循安不想與她糾纏,于是當機立斷一劍又刺了過去。
結果他就看見面前的邪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毫無征兆地哇哇大哭起來。
沈循安咬了咬牙,他不知道這個邪祟為什麼看起來跟别的不一樣,瞧到旁邊被撕扯的血肉模糊的屍體,他不再猶豫,調轉劍柄,想要一劍貫穿面前邪祟。
韓尋真左顧右盼沒找到哥哥,手足無措地捧着頭哭泣,“都讓給你吃,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烤全羊都讓給你吃,嗚嗚嗚嗚嗚嗚,不要打我。”
沈循安手中動作停了下來,不可置信問道:“你說什麼?”
他再一次看向不遠處的屍體,胸口打開,肋骨外翻,四肢毫無生氣地攤開着,“你說這是什麼?”
韓尋真咽了口口水,良久才戰戰兢兢說道:“烤全羊。”
她剛剛才吃了一口最香的大腿肉,就被這個兇巴巴的大哥哥給打斷了。
沈循安知道有哪裡不對,他眼尖地看見韓尋真的手腕上戴着什麼。
他用劍指了指對方的手腕,蹙眉問道:“那是什麼?”
韓尋真小心地把手上帶的東西用指尖挑了出來。
質地圓滑,白瑩如玉,是一條上好的骨雕手串。
莫非是婆娑境?
否則如何解釋這個邪祟舉止怪異,并且她看到的東西也并非真實。
隻不過婆娑境一般隻在睡夢中有效,而眼前這個效果顯然是放大了,給這個邪祟造就了一個獨屬的、真假參半的幻境。
沈循安頓時覺得口幹舌燥,他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小孩子并非是整個事件的主謀。
還有人躲在這個事情的背後。
沈循安提着劍不敢懈怠,他的聲音因為這個發現而稍顯沙啞,“你沒有發現,這不是羊麼?”
韓尋真覺得他表情吓人得要命,說的話也奇奇怪怪的,嘴一癟又想哭了,她抽噎道:“我想回家,我要哥哥……”
沈循安垂下眼簾,沉聲道:“這是個人。”
“你在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