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夠了。”松開遮住少年視線的觸手，蕭望川贊許地揪了兩把他的頭發，“現在我教你傳送法陣，聽好了。”

有了先前的經驗，少年不由得對此人多了幾分信任，于是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做好了準備。

誰料卻聽蕭望川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

“就...你就先咻，然後聽到啪的一聲，你再碰,就...就差不多好了。”或許這話聽着連他自己都覺着有點抽象，言畢他隻好羞愧地低下頭，呐呐道，"我不大會教人，就...大概這個感覺，你悟一下。"

“唉。”扶住額頭，少年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不是你又知道啥了？

蕭望川話還沒問出，就見少年再度合眼入定，緊接着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奇異的光亮。

他竟是真悟了！

緊接着便是白光一閃，兩人便就都被傳送了出去。

講實話，這法子蕭望川自己都沒嘗試過，隻是先前有過大概的想法，算起來這還是他頭回把這種靈力運作法落到實處。他也沒太指望“自己”可以成功，但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他還是把自己想法的雛形講與了少年。

隻能說，他還是太小看“自己”的天分了。

不過這傳送法貌似在目的地上出了“小小”的岔子。

抖了抖身子，蕭望川将緊閉着的雙眼睜開，不曾想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焦土。

雖說他并不熟悉迷迷谷一帶的地形，但直覺告訴他他們似乎傳送錯了。

“這是哪？”

少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體内還有多的靈力嗎？再用一次傳送陣法。”

仿照着先前的做法，少年再度閉上眼睛調度起了體内所剩無幾的靈力，但很可惜，這一次的他失敗了。

“是靈力不夠了嗎？”蕭望川見狀用觸須戳了戳他。

“是，但也不全是。”後者借機抓住了那人的“手”，而後用微不可察地力氣撓了撓，“準确來說，我感知不到空間内的氣。不是完全沒有，隻是......很少，幾乎是到了可以被忽略不計的地步。”

“怎麼會這樣？”收回觸手，蕭望川聞言陷入了沉思。如果連“自己”都無法感知到氣，那此地想來并不隸屬于仙家地界。

難道他們陰差陽錯地來到了妖界？

不不不。這一念頭才剛起便為他斷然否決，畢竟他曾親身前往過妖界，更目睹過那裡草木繁茂的景色，其狀分明是與當下兩人腳下的焦土所完全不同的。

如此算來他們就隻可能是到達魔界了。

這可真是不妙。畢竟他此前可從未去過魔門地帶，若是他二人的全盛時期那自是不懼，但顯然現在的他們一個修為近乎全無，另一個更是手無縛雞之力，假若運氣差些碰到棘手的魔修，恐怕是要難逃此劫。

少年面上的表情也不好看，雖然他并不能如蕭望川一般肯定現下的處境，但要想到這一重可能對他而言并不是什麼難事。

“這回你可真是把我害慘了。”疲憊地單手叉腰，少年無可奈何地歎出一口氣。

“對不起。”意識到自己做錯事的蕭望川垂下頭，隔着衣物虛虛地捏了捏前人的肩，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但你可以想想等出去後該怎麼補償我。”他不是個記仇的性子，既然小毛球都給了他一個台階那他自然也沒有不順着走下去的道理。揉過肩上小家夥手感不錯的腦袋，少年重新收整好心緒。

與人妖兩界都不同，魔族的天是黑的，而遮蓋天光的并非是陰雲，而是濃厚到甚至能凝成實體的怨氣。魔身處其中或許如魚得水，但叫修士待久了真可是要他們的命。單單就這麼三兩句說話的功夫，少年分明感到自己的識海開始震蕩，連帶着心緒都跟着浮躁起來。

許是念及此人的心魔，蕭望川主動問道：“還可以嗎？”

“放心。”聽出他言語中的關切之意，少年一彎眼角，“心魔奈何不了我，抓緊趕路重要，你抓緊我。”

“你打算往哪走？”四周都是霧蒙蒙的樣子，莫說走出魔界了，他們此刻就是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

卻見少年閉上眼睛，在短暫停頓後便毅然決然地某一方向走去，“我依稀能感受到空間内的靈氣在往那處流淌，順着靈氣流動的方向一直走，出去應當不是難事。”

“但願趕到迷迷谷時還能幫上忙。”說罷，他又喃喃自語，隻是剛說出口又反應過來自己這樣說恐怕會叫某人聽了自責，于是隻好把再多的話都咽回了肚子，隻顧着全速趕路。

不幸中的萬幸，雖說他現在不剩多少修為，但也正因如此他可隐身于怨氣中不被魔修輕易察覺，否則就真是個行走的靶子，誰看了都想來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