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劇結束,落選的人紛紛告辭,心中感歎這趟來得不虧。
被選中的人則又激動又緊張,等着長老和前輩發話。
顧程鏡劍眉星目,滿身正氣的沉穩模樣,令不少人心生親切。
“通過四位長老考核的各位師弟師妹,待在此地即可,其餘師弟妹請随我來。”
此話一出,大半人瞬間随顧程鏡一道走了,場上隻剩下寥寥幾人。
直至這時,祈桑才有空認認真真觀察着台上四名仙尊。
除了自己未來的師尊,祈桑一人也不認識。
怕待會鬧了笑話,祈桑連忙用胳膊肘怼了怼沈纨。
沈纨會意,用靈力傳音,為祈桑解釋幾位長老的身份。
“台上那位一襲紅裙的尊者,名為鞠孤岚,常用紅綢為武器,以柔克剛,如今是渡劫初期。”
祈桑悄悄擡頭,望着那位尊者。
鞠孤岚一身豔而不俗的紅裙,頭上插着金流蘇簪子,瑰紅口脂點綴唇瓣。
秋水為神玉為骨,然而在她的強大面前,美貌反而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事。
“那名穿灰色道袍的長老,是無極殿的煉器尊者,名喚費正青。亦是渡劫初期,為人最是不羁,小道傳言,上一屆弟子大選他沒來,是因為下山喝醉酒誤了時辰。”
祈桑最愛聽這些小道傳言了,心中連連驚歎。
不管是真是假,費長老的形象一下子就親切起來了。
“你師父你應該清楚,我就不說了,我給你講講我師父吧。”
聞言,祈桑暗自腹诽。
我還真不清楚,蕭彧也就和我說了幾句。
……而且說的還都是師尊的壞話。
沈纨不會讀心,自然猜不到祈桑在想什麼。
“我師父如今是合體後期,雖不如另外三位尊者,但他精通蠱毒、煉丹,岐黃。”
藥尊常年凝眉,雙眉之間有一道很深的皺紋。
配合他不苟言笑的神态,令人望而生怯。
兩人來回傳音半天,表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等待的姿态。
察覺到顧滄焰準備開口了,沈纨匆匆講完,祈桑也站得更加端正了。
“諸位小友能通過本派長老的考核,必然天資卓絕。日後踏入修真之途,切記也不可懈怠……”
祈桑聽着聽着,就開始發呆。
……怎麼感覺,這話這麼耳熟呢?
以前祈桑去鎮上賣野兔,路過私塾時,裡面的私塾先生就喜歡說這些話。
坐在台下的大都是些小孩,和那時的祈桑一般大,全都認認真真聽着。
那時的祈桑聽着就覺得無聊,此刻不會因為換了一個人來說,就覺得有趣。
于是,祈桑在正式拜入師門的第一天……
一邊唾棄自己的堕落,一邊在掌門講話過程中開始發呆了。
一聲輕笑打斷了顧滄焰的長篇大論,是鞠孤岚。
“顧師兄啊,每屆弟子你都要唠叨這麼兩句,你不煩我都膩了……今年就省了吧。”
藥尊沒有說話。
細看才發現,他早就拿出一隻蠱蟲,放在手背逗玩起來。
費正青更是從不知道何處摸了個酒壇子出來。
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反正就是不聽顧滄焰說話。
顧滄焰心一梗。
他不抱希望地朝謝亭珏看去。
顧滄焰木然想。
總得有個師弟支持他吧……
下一刻。
顧滄焰:“?”
謝亭珏人呢?!
顧滄焰突然福至心靈,朝台下的弟子望去。
——謝亭珏你簡直不是人,自己跑了也就算了,還不忘把你徒弟帶着!!
天承門如今久違春至,顧滄焰心卻很冷。
頗有一種,自己已經是孤家寡人的感覺。
算了。
還是回去處理門派事務吧。
冷冰冰的天承門,熱鬧是别人的,隻有這些文書是屬于他的。
*
祈桑原本站在人群裡發呆。
倏然,眼前場景一陣變換。
再回過神來,已經到了浮雪殿中自己的寝居室。
是誰把他帶回來的,不言而喻。
桌子上擺着兩套衣服。
一套是純白色的天承門弟子服,一套是竹青色的常服。
祈桑猶豫了一下,選了竹青色的那套衣服換上。
這套衣服的料子很輕薄,适合春日穿,也是他喜歡的顔色。
祈桑薄唇色紅,眉目隽秀,一雙桃花眼的眼尾天生微微泛紅。
他整個人身姿挺拔,容貌惹眼,氣質卻風流蘊藉,像茂林修竹,清雅絕塵。
墨色長發用一個發冠随意束成高馬尾,精氣神十足。
像凡間書香世家裡養出來的小公子,平日裡最大的煩惱,不過是夫子又要抽查課業。
這套衣服面料極好,摸着還能感受到隐隐約約的靈力,是一件珍稀靈器。
換好衣服,祈桑随意蹦哒兩下。
确定衣服非常合身後,步履輕快地出了門。
天初暖,日初長,好春光。
祈桑正發愁要去哪找謝亭珏,倏地,他聽見身後有動靜。
以為是謝亭珏,祈桑高高興興一回頭。
“師尊你……诶?”
身後沒有謝亭珏,反而有兩個毛茸茸的團子。
一黑一白,眼熟無比。
祈桑深吸一口涼氣,托着曜獸的兩條前肢把它抱了起來。
見它後腿的傷口已經愈合了,這才放心地把曜獸抱進懷中。
另一隻手一提溜,把雪獸也放進了懷中。
曜獸對祈桑極有占有欲,看不順眼邊上的雪獸。
它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雪獸的尾巴,氣得雪獸踹了一腳它。
抱着兩隻團子,祈桑在浮雪殿内随意走走,試圖找到謝亭珏。
輕雲薄霧,步轉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