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打算葉聲分秒都沒有耽擱,就着面前屍體擦幹淨了匕首上的血迹,提着刀疾步在林子間穿梭,她得在下一個或幾個人到來之前離開這裡。
之前的一幕一直在徐行北腦海中回放,無論是張揚跳脫的葉聲聲還是冷靜睿智的葉聲聲,她受辱簡直比自己受辱還難受百倍,那種感覺無異于視若珍寶的本命法器,被人扔在地上還用腳碾來碾去。
他仇視着面前不停過來奚落、羞辱的人,換來一腳踹在了腹部,不過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疼痛,就着這一腳蜷縮起身子,借機用牙齒咬開繩子。
幸虧這裡用的繩子不是縛靈繩,用牙齒完全能咬斷,在另外一腳踹過來時,他一把甩開繩子,在地上一滾,敏捷地避開這一擊。
他雖然受了重傷,法力也使不出來,但勝在有不低的武功基礎,加之怒不可遏,他簡直無往不勝,幾個人竟奈何不了他。
隻是那些北疆士兵奈何不了他,卻能對那些擠作一團的無辜百姓下手。
眼看着他們将刀橫在之前走在徐行北前面的小孩脖頸間,徐行北刺向敵人心口的匕首怎麼也按不下去了。
那小孩梗着脖子哇哇大哭,短衣下的打了數不清補丁的褲子裆部俨然顯現出濕痕,孩子的母親用被縛的雙手緊緊地揪着那個男人的衣角,頭在地上一下接一下狠狠地磕着。
徐行北感覺牙齒都要被咬碎了,看着孩子母親和之前葉聲聲哀聲乞求的身影漸漸重合在一起,心裡就仿佛有火要沖出軀體爆發出來。
“扔開匕首,跪在地上,”那個異國士兵一手緊緊地掐着小孩的後脖頸,惡狠狠威脅道,“我就放開這個小孩。”
“啊!”徐行北痛苦地咆哮着,右手往外一擲,那把在打鬥中奪來的匕首直直飛出,紮進了旁邊的樹幹裡。
随後他在包圍中曲膝跪地,挺直後背,雙手握得死緊,眼眶通紅地瞪着拿刀威脅他的那個士兵道:“放開那個孩子!”
那人見目的達到,立刻一把丢開孩子,和同僚們一起撲向徐行北對着他拳打腳踢。
這場暴行讓施暴者痛快,讓受害者痛苦,讓身處弱勢地位的“旁觀者”心生畏懼和絕望……直至,葉聲從一棵樹後沖出來,趁其背對着她隻顧着擊打徐行北,左右幾刀劈死了兩三個人。
所有人都對葉聲的出現感到十分的震驚,就連那個冷冰冰的領軍都變了臉色,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揮手讓屬下拿下葉聲。
葉聲手起刀落,殺紅了眼,連後背被劃了一刀都沒有感覺到痛,隻顧着砍殺面前的人助徐行北脫困。
四周所有的聲音她都聽不見,即便刀鐵相抗之聲都入不了耳,腦海中也沒有多餘的想法,唯有一個目标,她一個人殺不了這裡所有的畜生,她需要一個幫手!
人在絕境中總能激發潛能,葉聲沒有學過武功,葉聲聲卻學過,受肌肉記憶的影響,她也打得漸入佳境,徐行北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反抗的機會,随手從地上抓起一把刀,撐着從地上站起來,和葉聲背對着背,反擊攻向他們的人。
其間,有北疆士兵被斬殺在地,刀或匕首跌落在了那些老弱婦孺面前,現在正值混亂,隻要他們敢拿起刀割斷繩子,就有一線生機。
這時候葉聲和徐行北都沒有餘力提醒他們,要死要活,就看他們敢不敢賭一把。
生處亂世,命不由己,但有一項簡單且困難的選擇可以由己,那便是選擇生或者選擇死,不過生有生的形式,死有死的種類,一切均看他們的想法了。
不知拼殺了多久,葉聲他們終于看到有人逃脫了束縛,拼命地往林子裡跑去。
看吧!有人勇敢地抓住了那一線生機。
有一便有二,被縛的人質陸陸續續逃離,他們四散而去,那個領軍正和徐行北拼殺着,根本顧不上派人去追。
葉聲專注地用力揮刀,無論是自己受傷還是反擊讓别人受傷……她一點都也不怕,她隻知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想要活下去,得拿出狠勁、沖勁。
面前的敵人越來越少,毋庸置疑,他們都是死在了葉聲和徐行北的刀下,當然也有那麼一兩個是死于勇敢反抗的戰俘之手。
擊殺掉最後一人,葉聲渾身脫力地癱坐在地上,徐行北同樣力竭,跌落在地和葉聲相背而坐,彼此仰靠着對方的肩膀,看着映天夕陽和火燒雲。
傍晚的微風吹得很和緩舒服,慢慢蕩起彌漫的血腥味,也輕輕幫勇士們治愈着偾張的血脈,終有一天,風會吹幹這裡的血液,帶來塵土掩蓋掉這些屍體,還這片土地勃勃生機。
現在,葉聲忽地哈哈大笑道:“我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