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長蔭在她身後化出實體,伸手就要朝江雅兮抓來,卻被她敏捷、靈巧地躲過,撐着桌子,一個旋身,狠狠踢在了虞長蔭的胸口。
“誰給你的膽子,打我的主意?”江雅兮在圓桌上坐穩,十分不屑地看着對面道,“記得我在妖界時便警告過你,離我遠一點。”
“護法大人,”虞長蔭忍痛拍了拍衣襟上江雅兮踹人留下的腳印道,“你以為以你現在的實力,能對我有什麼威脅?”他嗤笑道,“被你自己封印起來的妖力?還是你剛學的正道功法?”
江雅兮如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殺一條魚而已,有必要動用妖力和正道功法?倒是你,膽敢奪舍普通凡人,小心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呵!”即便已經位及護法,出生決定了江雅兮永遠比不上真正的妖王之女,她依然處于妖界食物鍊的最低端,“即便會招緻天譴,你放心像護法大人這樣首鼠兩端、立場搖擺不定之人,肯定會死在在下前面。”
“隻是可惜了護法大人這絕色容顔,”他一口一個護法大人,話裡卻真沒什麼恭敬的意味,“若真是紅顔薄命,那可真叫人扼腕歎息呐。”
類似調戲冒犯之言,在妖界時,江雅兮時時刻刻都能聽到,畢竟妖與人不同,妖怪之間的交流交往,可沒有禮儀、道德的約束,一切均是出自他們的本能和興趣。
“哦不,”虞長蔭,或許不該稱他為虞長蔭,該叫他千年青魚妖——青鱗,他面露諷刺道,“不不不,說不定護法大人距離紅顔薄命還遠着呢,聽死狐狸說,護法大人你此番到人間來,除了任務,還為了一枚貓妖内丹?”
江雅兮眼神冷漠,肅殺之氣從眼底蔓延出來,但即便被拆穿了最大的秘密,她暫時也沒有爆發,而是繼續聽青鱗能說出多少内情:“是又如何?”
“護法大人,”青鱗靠近江雅兮,屬于被他奪舍之人虞長蔭的氣息混着微弱的妖氣,撲在江雅兮的臉上道,“貓是貓,虎是虎,貓妖内丹隻能讓你變成個半妖,可沒辦法讓你變成虎王。”
虎王?當下妖界之主就是虎王,江雅兮暫時還沒有當什麼妖王的欲望,她想借妖丹脫胎換骨化人為妖,還是為了能夠和養母妖王鸾姝更親近一些。
人對幼時不可得之物總是抱有期待和向往,江雅兮渴望母親能給予自己愛,鸾姝既然救了她,又收了她為義女,她自然想報答。
可她到底是人而非妖,鸾姝永遠不會真真正正地信任自己,自己也無法忽略妖怪給她帶來的一切傷害。
所以拉進和鸾姝的距離隻是她想變成妖的重要原因之一,最為深層次的原因還是她心裡隐秘的報複心,自己的親生母親不肯承認她、抛棄她,她就對養母“百依百順”,甚至想到要剝除生身父母給予她的身體發膚,徹底脫胎換骨,借此實現對親生父母的報複。
隻是這報複是單方面的,除了她自己直到現在還為被抛棄一事耿耿于懷,生身父母或許早就忘記了她這個不該出現的“錯誤”。
因此,她又覺得甚是諷刺,别人都忘記了,她卻一直記着來折磨自己,實在可憐又可悲,所以她又不願徹底抛棄作為人的一切,她拜入常清山,除了身負确定封魔大陣的位置,釋放天魔出世的任務,還是想尋找另外一條擺脫痛苦的路徑。
畢竟,于她而言,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妖怪,或者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人,都是對抛棄她的人的報複。
但可惜的是,因為鸾姝的救命之恩,她沒辦法完全背棄妖界;因為抛棄她、欺負她的人,她沒辦法徹底放下對人族怨恨,如今隻能立于中間“孤島”,暫時不清楚該如何停靠。
“聽你這語氣,”江雅兮阖目又重新睜開後,眼角眉梢都帶了細微的電流,身上的殺意更盛,“想來對脫胎換骨一事頗有見解,不如說了聽聽,我也好決定要不要留你一命。”
她身上的紫色電光讓青鱗十分驚訝道:“你居然敢解封妖力,就不怕與你同行幾人過來殺了你!”
“在他們發現之前解決掉你,再将妖力封印起來這事對我而言,算不上多難,”江雅兮身上浮現出紅紫交加的強大力量,一把掐住青鱗脖頸道,“我是挺想要貓妖内丹的,但也不是非貓妖不可。”
“你,你不能殺我……”青鱗終于開始怕了,他居然覺得以人之身份在妖界摸爬滾打成為護法大人的江雅兮會任人宰割,“我吞了寒月潭,你殺了我,會讓寒月潭水外洩,淹沒寒月城,屆時種下因果殺孽,你覺得天雷是先劈你還是先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