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結束這個擁抱，兩人之間就有了一層無言的默契，關系親近了不少。

劄豔如坐下來，慢慢抿了一口茶：“其實沒看見你之前，我還真是想用安珂的，但是你出現之後，就不一樣了。”

“早些年我與她合作時，她眼裡還能看見野心，但是《花月正春風》後，可能是她覺得圓滿了，就沒有那股勁兒了。”

“所以哪怕她的演技很好，哪怕她已經與我有過好幾次合作，哪怕她還有影後的頭銜加持，我也依然會選你。”

姜鶴都被這一通直抒心意搞得有點不好意思，注意到劄豔如的茶已經冷了後，立馬跳起來去重新換成熱茶奉上，然後拍着胸脯保證：“我會向您證明，這會是個絕對正确的選擇。”

劄豔如笑了笑，吹了吹茶，慢悠悠道：“你接下這個劇本也會是個絕對正确的選擇。”

事情定了下來，姜鶴就放心了，開始有心思琢磨别的事，餘光不經意間瞟向窗戶，發現那邊有個人影。

姜鶴想不用想就知道那必是老師，師娘可從來不幹這種暗中偷窺的事。

姜鶴又想到按照她所知道的事，劄導和老師關系應該很惡劣，那為什麼劄導是主動來老師家通過老師找她，而不是找關系更好的李姨作為中間人呢？

想不明白，問出口也會很冒昧，姜鶴隻能努力将心中的疑惑壓下，沒成想劄豔如卻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主動提起：“很疑惑為什麼我會找上你老師再找你？而不是找德娟？”

想聽八卦的欲望戰勝了理智，姜鶴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眼裡瘋狂閃爍着求知欲。

劄豔如又笑了，然後點了點茶杯，姜鶴會意立馬再次續上水，繼續眼巴巴望着她。

“我說因為覺得德娟太忙了，你老師太閑了，你信嗎？”

姜鶴滿臉真誠：“您看我信嗎？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劄豔如笑了笑：“好吧，那你可以理解為，我是過來……嘲諷的？”

這話一出，姜鶴隻差把問号寫在臉上了，劄豔如卻話音一轉：“知道你老師為什麼一直沒再導戲了嗎？”

“他身體不好，所以…”話音未落，就被強勢打斷，“這話你信嗎？”

姜鶴陷入沉默，依照老頭一頓能吃三碗飯，每次罵她能中氣十足滔滔不絕地罵上十多分鐘的情況來看……

這話可信度确實不高，但是不管姜鶴怎麼問，柳伯雷一口都是咬死就是這個原因，出于尊重老師和個人隐私，這其中的内情她也就沒有再去細究。

姜鶴擡頭，就看見一向優雅沉容的劄豔茹面上露出類似譏笑與不屑的表情，細看還能發現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在姜鶴的記憶中，還從沒見過劄豔如有過這樣豐富的表情，之前在片場就算遇到太氣人的演員她也永遠是一副從容模樣。

“你作為他的學生，應該知道我們是一屆的同學吧，并且他當時是我們那一屆最被看好的那一個。”

姜鶴點點頭，自家老師的經曆除了些隐秘的老師不願意說的事，其他事她都是知道的。

“那你應該也知道十年前他拍過的最後一部作品《明月幾時有》吧，送去沐維獎參獎的那部。”

姜鶴抿了抿唇，《明月幾時有》她當然也是知道的，甚至還看過好幾次，但是這部在當時被稱為柳伯雷嘔心瀝血打造出來的巨作，卻并沒有達到所有人對它的預期。

其實這部影片在國内效果還是很好的，裡面有着大量的華國曆史與傳統文化的顯現，姜鶴有隐隐聽說《明月幾時有》就是當時為了文化傳播而迅速拉起來的班子。

可能就是過度強調了這一點，讓文化元素堆砌在了一起，相比之下電影中的其他地方有些許薄弱，讓其在國外沒有那麼受青睐，甚至連一個提名都沒有。

“柳伯雷這人吧，讀書那會我和德娟，我們三競争最為激烈，第一輪流拿，都說我們是導演界的新星。”

“雖然是競争對手，但是我們還算是老同學，以前也能說得上話，偶爾我們三還會一起吃個飯。”

“那會我們還一起跟老師發過誓，要帶着我們的電影走過國門為國争光。可是他太急切了，拿完所有獎項，就迫不及待出了《明月幾時有》。”

“我們都勸過他，認為太浮躁了，要靜下心，但是他固執己見，然後我和德娟與他不歡而散。”

“沒想到《明月幾時有》的失敗能給他打擊成這樣，讓他變得再也沒有執導的勇氣了。他躺在坑裡，再也爬不起來也不想爬起來。”

“德娟性子好勸了他好幾次，但是我當時就指着他鼻子罵他，我說你就是個膽小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