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有點發愁。
吳娘子不急不徐:“菊花”
“金菊如何?”
金菊?金菊有輕盈富态之美,有金貴之意,确實應景。
以金菊為主,綠草作陪,三兩簇青草斜插其中,錯落有緻,襯得金菊明豔大氣又不失雅緻。
“金菊好啊”“雅到極緻就需要熱忱的顔色來襯托,我覺得金菊豔而不俗”柳金梅第一時間就很贊同好友的想法。
蔣楠和李絮兒深有其感,紛紛點頭。
“墜兒!”随着吳娘子一聲令下,叫墜兒的丫鬟提着花籃輕移到案牍前,将布子輕輕挪開,露出金燦燦的菊花。
“天啦!”柳金梅快步走到花籃邊,玩賞着花朵,晶瑩的水珠四溢,淌了一地,花香彌漫在屋子裡,她不禁搡了搡好姐妹,語氣幽怨:“我可記得:年前舉辦圍爐畫詩,你隻送了一蹩腳詩來着,我還當寶貝一眼藏在嫁妝箱子裡呢”
“哈哈哈”“你這夏促鬼..”吳娘子被她的話逗得前俯後仰,開懷大笑。
柳金梅用帕子輕輕戳了一下好友,嗔笑連連:“嗬嗬..”。
就連李絮兒也不禁微微翹起嘴角。
她福了福身子,笑吟吟道:“吳姐姐何必那麼客氣..”
她拿着兩朵金菊愛不釋手,打量着鮮花,輕嗅花瓣,眉目很是蕩漾。
這時,柳金梅一臉懊惱:“要是早知道吳姐姐細心,我怎麼也得弄更精緻的花瓶來讨個巧”
“這隻粉彩天球瓶是我自己在外祖母家親自燒制而成,瓶口大一些,其腹小一些,瞧着更精小”
她輕輕拍拍手間,就有一個丫鬟、婆子魚貫而入。
瓶肩豐碩,圈足似假,砂底微凹,上通直,下圓腹,瓶腹畫有少女撐舟從田田蓮葉中而過的彩景,彩畫旁題詞: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像是從天而降故名:粉彩天球瓶。
⑵
吳夫人幾人齊齊圍着彩瓶,看個稀奇。
蔣楠将手裡的湯婆子順勢遞給身後的丫鬟,素手捧着彩瓶細細端詳着:“這瓶子...倒是像你這饞貓兒”
目光停留在彩畫上的另外一個少女身上,少女趴在船頭,雙手正在攀折幾朵蓮蓬,而其懷中早有許多蓮蓬露出冒頭,少女頭戴紅繩随風招搖,飄在荷花蕩,十分嬌俏,為彩畫平添了幾分喜氣。
就連吳夫人也汗顔:“嗬嗬”“梅兒少時最愛吃蓮蓬,聽說她在外祖家,每每盛夏都要撐一小舟去荷花蕩裡摘蓮蓬吃,旁人被水蛇吓一次,便杵了,她啊~~,不怕水蛇,竟然徒手将水蛇甩暈,最怕那些個阿貓阿狗呢”
李絮兒捂嘴嗤嗤笑:“好了好了”“姐幾個,就數梅兒最小,就算她有幾分孩子氣,我們寵寵也不妨”
烏濃的笑顔,笑花從眼底溢出,柳金梅嗫喏着:“哼!,人家就這點能力”“嘻嘻!蔣姐姐這麼能說會道,快看看她拿了什麼來”
說時遲,那時快,她擠眉弄眼,腳步輕快,三步并作兩步,徑直來到蔣楠身後,一把掀開布子,露出裡邊的花瓶,驚得杏眼瞪圓,片刻,她戲谑道:“是梅瓶”
通體付染牡丹,瓶口嬌小,瓶肩豐盈,上細下圓大,斂幅。
比較簡約,可以搭配好多花束。
蔣楠蓮步輕移,徐徐來到梅瓶旁,指尖輕輕戳了好友的小腦袋,氣笑了:“都是當娘的人了,怎得還是如此”“我是個素淨性子,那屋裡哪件東西你沒見過”
語氣親昵,卻又不失嗔怪。
李絮兒看向兩人,臉上的笑意不減,将自己剛剛剪好的傲梅一一裝進瓶子裡,眼底暈開一絲笑意,喃喃着:“好瓶”“我想:紅梅傲雪最配牡丹素瓶”
幾人相視一笑,很是滿意這素淨的花瓶配上那傲然枝頭的梅。
“我看梅兒這瓶子裡放上一些蓮蓬最好不過”不知是誰提了一句,惹得柳金梅紅了臉。
撈起衣袖就要打人:“好啊!讓你笑話我”“墜兒快幫我拉住吳姐姐”
“哎!”“小心些”
“我看吳姐姐說得沒錯,梅兒莫不是蓮花精托生不是”
柳金梅長袖绾绾而就,腮幫子鼓鼓的,氣呼呼道:“好啊”“一個兩個都說我呢,看我蓮花精不吃了你們..”
“小娘子們那裡逃!”
她吐吐舌,扮鬼臉,佯裝蓮花精,追着幾人跑,追不到主子們,就撓随從,丫鬟婆子紛紛求饒,屋裡笑作一團,好不熱鬧。
一刻鐘後,李絮兒送走了好友,臉頰绯紅,整個人歪在莊嬷嬷身上,半推半就回了院子。
“嘎吱”
房門一關,細細碎碎聲傳來,合該是院門落鎖。
紫蘇正端着醒酒湯推門而入,冷風肆虐,拼命往李絮兒身上鑽去。
她扶額半靠在妝奁前,眸子半阖,視線狹長,感受到刺骨的寒氣,就這麼定定看着丫鬟。
萬嬷嬷見其眉宇間凝着一股冷意,當下揮揮手打發了丫鬟們:“天色不早了,你等且下去歇息”“小廚房那邊備了鍋子,你們也去嘗嘗,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