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流了一地,汩汩如注,而他們猙獰的面容取代了滿臉堆起來的笑意,小白的頭歪着,不知死活。
而他們還不停地咒罵着:“廢物!連個人都留不住”“我瞧着這狗不行了,吃了吧”
聽到這話,老婆子身子一抖,試探性提了一句:“俊兒回來,看不到小白,會不會生氣?”
“堂務還得給老子幾分面子,他算什麼東西?還想做老子的主?”
是嗎?
陸臣從水缸裡粼粼水光裡看到了自己冷淡的面色,嘴角耷拉着,神情顯然不太好。
“喲?書生還在呢?飯涼了吧?老婆子你快進去熱熱飯”兩人一前一後進屋,乍一看見院子裡高挑少年,臉上的陰沉之氣堪堪斂了幾分。
尤其是老爺子臉上又堆滿了笑意,順着少年的目光看向林檎果子,當下笑得更開心:“想吃果子吧?”
“這狗被人打傷了,我給弄屋裡去”“老婆子,你打點果子給書生嘗嘗鮮”
大嬸正屋裡熱飯,老遠聽見丈夫的吩咐,忙搭腔:“哎”“馬上來了”
陸臣好似不明所以,直到老太太拿着木棍敲打着樹枝,這才恍然大悟:“嬸子緣何打果子?”
一臉可惜樣。
老爺子恰好出來,陰霾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氣,手裡還端着熱飯,“書生,快過來吃飯”
陸臣好像沒聽見,還扶着嬸子,怕果子砸到她。
嬸子打了幾下,掉了三四個果子,頻頻看向丈夫,見其臉色不對,忙躲開幾步,離書生遠一些:“書生,你嘗嘗”
撿了一顆爛果遞給他。
陸臣也不知扭捏,徑直拿起那顆紅撲撲的果子用袖子擦了擦,很快塞進嘴裡,“真甜”
“老爺子,你快嘗嘗”他還順手從樹下順了又大又紅的果子,用袖子擦了擦遞給老爺子。
好似沒看見老爺子的滿臉戾氣。
果子塞到嘴邊,老爺子定定注視着他,冷笑:“你知道這果子多少錢嘛?”
少年不解,雙眼疑惑:“多少錢?”“我看他們也太無禮了,居然想偷果子,要不是小白,恐怕這果子沒多少了,難怪小白這麼生氣”“那群人太欺負人了,居然把小白打死了,簡直是過分”“不行!咱們報官吧,讓他們賠償小白的藥錢”
他一臉認真。
老爺子審視着他,“你不知道這果子多少錢?”
少年看了看嬸子,又看了看老爺子,沉凝道:“二十錢?”
江老頭梗了梗,暗罵道:神他們二十錢,是萬倆白花花的銀子!
他觑了一眼妻子,江氏遽然起身,“我去看看鍋裡的湯”
接着,少年繼續道:“你們守着這果樹不容易,小子知道,這點心意還望你們不要介懷”
他從懷裡摸出錢袋子,将手裡的銀兩遞給江老頭。
摸着空蕩蕩的袋子,上面補丁貼補丁,江老頭又心梗了,如便秘一般滾了滾喉頭,澀笑道:“不必”“書院每月給了一倆月銀,夠我們吃喝了”
他将錢袋子,扔給面前人,目光赤果果。
少年好像沒有注意到他的吃人目光,撓頭不好意思說道:“這不是給你們的,是給小白的”
“小白日日夜夜看着滿書院果樹,怪可憐的,瘦得身上一把骨頭了..”
江老頭:“....”什麼意思?老子還不如一條狗?
“我瞧着書院的林檎果樹都熟透了,可以賣了,趁着小子在,要不今天晚上咱們弄下來,拿到集市賣,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他自顧自地碎碎念,手裡夾菜的動作倒是不停。
“小子今天剛才集市過來,那邊還沒有林檎果子,物以稀為貴嘛,這時候咱們要是去了,肯定能大賣特賣..”
江老頭放下筷子,冷笑連連:“誰跟你說,我們要賣果子”
眼神散發着危險的信号。
老婆子端着一碗熱湯走來,陸臣忙接過熱湯,“嬸子累了吧,快歇歇”
夫妻倆對視一番,直勾勾看着書生。
陸臣抿了一口湯,含糊道:“真好喝,還有沒有?”
他一口氣喝光了湯汁,又看向老婆子,視線時不時地掃向廚房,意圖很明顯。
“不許給!”老爺子一直打量着他的神情,見其如此坦然,不免有些氣惱:“你小子揣着明白當糊塗是吧?”
氣氛一下子僵冷。
“吱吱”蟬鳴不絕。
少年放下手中的碗,目光時不時掃向夫妻倆,面色慢慢爬上紅暈,垂着腦袋,“我是不是太能吃了..”
“沒關系,我給錢就是”
一說起給錢,老兩口兩眼冒精光,隻見那厮摸了全身,又摸腦袋,杵在面前,扭捏道:“好像隻有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