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看,财弟好像中毒了”
說這話時,李旺眼神挪向李氏母女倆沉沉如霧霭,他轉而看向路臣等人拱了拱手算是禮貌性問候,難掩憤怒。
而他身邊的女人也在這時擠在李氏面前
跟随而來的人嚷嚷着:“肯定是李氏勾結其弟,将财哥兒殘忍謀殺了”“誰不知道李氏家境貧寒,要不是暗地裡拿着才哥的銀子貼補娘家弟弟,李廬又如何能娶妻生子..”
“就是就是!才哥自從娶了她,常常足襟見肘,東家借點,西家借點,拿着東家借來的錢還了西家的錢”
“這點我認同,昨日李廬還炫耀自己買了羊毫..”
那些人說話很快,快得衙役們瞠目結舌,族人笃定的語氣加上厭惡的神色好像一把刀架在李氏脖子上,逼得她急紅了臉,摟着女兒的肩膀嚎啕大哭:“相公!”“你把我也帶走吧”
“我不活了!”
“娘親嗚嗚”
說是遲那時快,她像一道風竄出去,直奔不遠處的牆角。
“嘶!”
許是抱着孩子,她受到影響,陸臣臉色駭然,手已經本能地想拽住李氏,卻隻是抓到了衣角。
撕拉一聲。
他沉聲喊道:“李氏!”
回應少年的是:兩個相撞的身影。
嗯?
孫萬!!!
隻見他被人撞得癱倒在地,嗷嗷叫着。
“哎喲!”
“嘶!”“娘哇哇!”“娘,我怕~~”
女孩吓得嚎啕大哭,嗓音很大。
這也讓李氏恢複了些許神智,她摟着女兒嘤嘤哭泣,而被她撞到的孫萬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肚子,臉色很難看。
陸臣瞬間來到幾人跟前,對着大寬說道:“請陸大夫看看”
大寬哎哎連聲應下了話頭,轉身離去了。
“孫萬,你堅持堅持”“先别動”
其他衙役想将人背着,但是被陸臣制止了。
像這種撞擊形成的傷,最好不要輕易挪動,容易造成二次傷害。
于是他留下一個衙役照看孫萬,還不忘安撫下屬:“你好好歇着,等陸大夫消息”
拍拍孫萬的肩膀,帶着李氏一行人去了李家。
“甲第,你去請趙仵作去李家”
少年安排好,便準備去李财家。
路過李氏一族人,神色各異,有的遺憾,有的幸災樂禍,更有甚者上下打量着李氏母女倆像極了屠夫看到了待宰羊羔子,目光十分肆虐。
還沒進李财家門,就看到門口一個鼻青臉腫的男子,眼神躲閃,正在靠門口楊柳樹下翹首以盼。
待看到李氏族人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最後目光觸及李氏這才有了一些溫情。
“勤勤..”男子自動走向李氏,語氣十分親昵,目光十分關切。
宋黎民指着面前吱吱呀呀的門解釋着:“大人,這就是李财家”
第一眼看去就被屋頂的茅草吸引了目光,茅草擺放整齊,不像是不久前才翻新,屋頂不是瓦片壓頂,是茅草,土泥巴牆面脫落,蓋因雨水侵蝕,導緻牆面坑坑窪窪,有的地方甚至露出大洞,大洞周圍被黑煙覆着,屋頂也被黑煙熏黑了,上面爬滿了蜘蛛網,院子很小隻能容下三四個人。
所以酒席擺在外面了,而正屋裡阖然放着一口漆黑棺材。
房前屋後長滿了青苔和雜草,要不是這條路,幾乎看不見有人居住的痕迹。
許是瞄到大人的歎息,李氏眼眶一紅,抽抽噎噎道:“大人,民婦是冤枉的,還請大人做主”
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就想起和丈夫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李勤勤悲怆極了,忙表明自己的清白,哭得雙眼浮腫,聲音沙啞極了,哭聲好似破舊老水車遇水嗡嗡嘶鳴。
陸臣将人扶起來,直言:“是非曲折,衙門查案,自有定論,還望夫人保重”
這會兒除了縣衙的人,族人并沒有跟進來,他們躲在門口探頭探腦。
“聽說李旺兩口子今天趕回來了,人還沒歇口氣就将李氏扭送到衙門去了,咯!這不?就有官家人來了”
“咳!這算啥?昨天喊山時,有人就發現李财死得不對勁,那張臉比青樓花娘的老臉還白,也不知她們刷了多少粉,現在想想,這裡面果然有貓膩..”
“那可不”
與周圍的青磚瓦房相比,眼前這屋子實在是不怎麼好,用現代話來測量:這就是一個危房。
“來了來了”“仵作來了”
仵作一來,縣衙的人就忙碌起來。
陸臣也矚眸着仵作一舉一動,自然也不錯過李家人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