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個反應,伍味子倒覺有些有趣,問道:“怎麼,你的相術不是在那兒學的嗎?”
蕭無序都見怪不怪,懶得吃驚了,隻是在心下暗暗歎氣,她可不相信這家夥就沒扒她的底兒。既然騙不了他,蕭無序隻得乖乖實話實說道:“不是。”
伍味子眉心佯裝一蹙,道:“那就奇怪了,落雁少主既有如此的本事,又知道好些年前的暗号,卻似乎有些驚訝相術門的存在……”
蕭無序面不改色狡辯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懂這玩意兒的,可不隻有蕪茔的相術門。”
伍味子眉心一松,對她這回答倒是挑不出什麼毛病,反手觸了觸茶杯,回道:“落雁少主,确實不似傳言,還是很會周旋的,倒真像是換了個人。”
他似随口一提,但蕭無序卻心驚不已,好在伍味子也沒等她回答,自顧自繼續道:“性情大變也好,換了魂也罷,既然遇上了,老實待着便好。”
蕭無序聽得又是一陣心虛,眼簾一擡,不由得又朝他瞥去,趁他望來之前,又匆忙收了視線,輕一抿唇,頗有些憋屈。那家夥這個反應,定是沒怎麼相信她,不過他這也表示不會再深究,讓她好自為之。
蕭無序暗暗頭疼,看來她以後行事,還需更加小心謹慎才是,能離這家夥多遠就離多遠!最好是永遠不見!!省得在這兒裝模作樣,相看兩厭!
茶香淡淡,水汽朦胧,氣氛又微妙地凝固了下來。就這麼幹愣着實在不是個辦法,就算要出去好歹還是得吱個聲吧。不過蕭無序心下還有問題沒弄明白,她唯二認識的兩個好同窗都走了,眼前這局勢又頗有些緊張,想要套話恐怕沒那麼容易。
而且話說回來,那些江湖子弟……似乎也不會比她知道得多。而眼前這位,可怕是可怕了些,好歹能為她解疑答慮。在心底好一通天人交戰,蕭無序嘴角開開合合,盯着那家夥老半天,硬是沒蹦出半個字。
“想說什麼便說。”伍味子手腕兒一轉,指尖朝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扣着桌面,重新擡眼望她,嘴角微挑,“定對落雁少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聽他如此稱呼自己,蕭無序就覺頭皮發麻,不過都到這地步了,不問白不問啊。頓了頓,她還是硬着頭皮開口道:“賊人都跑面前來了,烏霜船上的哨兵卻無半反應,都被下藥了?”
伍味子果真很配合,輕一颔首,輕晃着手中的茶杯,解釋道:“準确的說,船上大半的人都被下了迷藥。”
蕭無序奇怪道:“藥下在何處?”船上的人都不會簡單,可一中招就是這麼多人,着實有些可怕。
“窗戶上。隻要他們開窗,含迷藥的毒針便會滲透進去。”伍味子又望向蕭無序,神情依然有些不明,“所幸遇到了覆靈的小辮子,幫他們全解了。”
“小辮子常年跟藥物打交道,房間裡的一切自然逃不過她的眼。”蕭無序輕輕眯縫起眼,“我來得晚,沒中招也說得過去,可你為何沒事?”
“小心駛得萬年船。”頓了一陣,伍味子模模糊糊回了這麼一句。
“是嗎?針中□□,窗縫插針,這分明是蕪茔的把戲。”一想到這家夥還能看出自己招式中蕪茔的痕迹,蕭無序更确定了,笑道,“曾經在蕪茔流浪?這位霁風天才,你還真是流浪得不簡單呐!”
伍味子不置可否一笑,隻道:“彼此彼此。”
雙方都有秘密,但畢竟算同伴,蕭無序也識趣地不再多問,暗道這人不簡單,一定離遠些不要去招惹。認真想了想此次的情況,蕭無序又道:“能掌握蕭寓安的行蹤,又能神不知鬼不覺把藥下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對方定是有備而來。”
明知她是想打探什麼消息,伍味子還是開口道:“好歹也發出了冰月宴,他們要翻臉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
他這麼一提,蕭無序思路又清晰了幾分,她道:“不論是在此君裡竹林,還是在此處,對面要刺殺……這是要阻止蕪茔和漓潇修好?”
“修好……”伍味子輕聲念着,望向蕭無序,神情玩味,“确實是修好,畢竟也是在好幾年前,雙方有過節。看來落雁少主也并非兩耳不聞窗外事。”
話還沒落完,伍味子神情卻是陡然一變,蕭無序剛緩過神來,他便已經湊到了跟前,殘箭一挑,箭尖便勾出了一支銀白發簪。
盯着那發簪瞧了一陣,伍味子又把視線落回了蕭無序身上,眸光蕩漾,沉聲問道:“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