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她身負重任,受雇引水治湖,這一帶幾乎都有她的手筆!可惜呀,她還沒來得及解開這風水戲法,蕪茔便亂了……
再次收斂思緒,蕭無序擡眼遠望,有沙岩從大漠上拔地而起,如生長的筋骨又似騰飛的巨龍,綿延不絕,無聲地撞擊着夜空。
而在兩山之間,有一條小路,如絲如線,逼仄難行,委委屈屈向前延展,一眼望不到頭。所幸有飛舞的流螢,扇動着翅膀,點亮了籠罩的夜色和高聳的沙峰,一閃一閃為她照着亮。
穿過去,璀璨清輝之下,重重疊疊青山入眼,纏纏綿綿薄霧輕舞,美得似一幅不忍打擾的畫。
二十裡處,肯定是夠了。蕭無序摸出卦具,随手“砰砰”一通搖,停手,卦定,她卻呆了。僵了一陣,她又重新起了一卦,再次停手,瞥去,眸光又是一顫。
這才多久,卦具這就壞了?
抱着再試試的心态,蕭無序又算了幾個簡單的問題,比如哪邊是西,哪邊是東……很氣人的是,卦象所答,皆是正确。
可就是探不出那隐道的方位。
卦象奇奇怪怪,又或者是那氣息時隐時現,蕭無序一咬牙,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就這麼重複了七八遍,卦象都是同一個,她是真氣笑了。
竟仍是無法算出那隐道的位置!
也就是說,對面有參與隐道設計的相師,水平絕不在她之下!可那人又是何時冒出來的?她之前怎麼沒聽說過蕪茔還有如此人物?那人究竟是誰?
她愣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深吸一口氣,再一咬牙,繼續往前走了。泥路上藤蔓雜草叢生,把本就狹窄的小道擠得更是凄慘,加之夜黑風高,要不是她對這一帶還有些印象,早摔了百八十遍了。
蕭無序繞着湖岸往裡走,雜草叢生,藤蔓籠罩,偶有小花點綴其間,在這深山幽谷肆意綻放,清香襲人。不知不覺間,她瞥見了不遠處幾點零星的螢火,而在那幽光之後,似乎是個山洞。
這是之前便有的嗎?她怎麼沒啥印象了……
思索間,蕭無序已緩步走向那黑漆的洞穴,沒走多深,便看不清什麼了,還被那堅硬硌人的岩壁磕了幾次,她剛要倒回去撿些柴火來照明,背後卻頓時襲來一股殺氣!
蕭無序側身避開刺來的寒芒,本想找機會退出洞穴,可對方來勢洶洶,一招一式連貫帶風,她隻得盯着那流動的寒芒東躲西繞。
可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是再不小心被劃上幾刀,刀上又沾了毒……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既然是近身戰……蕭無序一擰眉,不再猶豫,身形忽閃,一把鉗住那人的手腕兒,化守為攻,一胳膊肘擊向那人下颚。對面想趁機刺出匕首,奈何又被她晃了個虛招,刺空了不說,匕首還被踹飛了。
“哎哎哎!等等等等!!停停停停停停!!?”見蕭無序毫不客氣,又要一拳打過來,對面趕緊道,“我我我,是我!”
聞言,蕭無序動作一滞,拳頭一偏,錯開了對面那人,不過拳風呼呼,還是扇得對面寒毛直立。
與此同時,她三兩步退到洞穴外,望向那道黑影,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那黑影也走了出來,婆娑月光中,面容漸清,眉目溫和,笑起來沒心沒肺,不是白鏡又是誰?
“不知道是你,還以為有尾巴呢,抱歉抱歉啊!”白鏡朝她抱拳,歉意一笑,不過笑容卻僵在了半路,“這次我可看清了,你剛才那招……确實是蕪茔的兩儀錄吧?”
白鏡仔細想着她剛才的招式,以及在冰月宴上所用,瞪大眼道:“使得近乎完整……你該不會是哪個蕪茔王室的人吧?”
“若真如此,我還會被追着打一路?”蕭無序垂首揉着眉心,佯裝驚疑道,“原來這叫兩儀錄嗎?實不相瞞,這是我從殘卷中算卦算出來的,不曾想這竟是蕪茔的招式。”
愣了一瞬,白鏡道:“你那卦術,還真是厲害啊……”
“還行還行。”見差不多敷衍過去了,蕭無序問他道,“所以你為何會在這兒?”
“這話該我們問你吧?”她這麼一問,白鏡也反應了過來,“你不僅沒離開,竟還找到這兒來了?也是算卦算來的?!”
蕭無序嘿嘿一笑,回道:“還真……唉,你說你們?”
“是啊,我們!”這時,一道聲音從洞穴側面的小路後傳出,蕭無序循聲望去,便瞧見了紫鈴。
而在她身邊還有一道身影,蕭無序視線上移,便掃到了……伍味子!二人目光交接一瞬,蕭無序立馬盯着地面,臉上淡定,心下卻是愁雲密布,暗道完蛋。
“哈哈哈哈……”竟是紫鈴率先開口打破了死寂,“有意思,你真的不重新介紹一下你自己嗎?”後一句是朝着伍味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