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要死要活你倒是給個準話啊!!”蕭無序撓着頭,倒是有些崩潰。
“等着吧,我盡力。”半晌,那王道士終于吱聲了。
“你這是答應了?!”可略一思索,蕭無序面上的喜色頓時又斂了下去,“等着……吧?如何等?怎麼個等法?等你嗎?!”
“我得到的消息!”王道士扯着嗓子吼停她,又趁機挪開她搭來的胳膊,渾身頓時一輕。
王道士剛有機會好好喘口氣,可身前那目光實在是滾燙異常,燒得他渾身不适。
王道士暗暗一歎息,撫着衣領,繼續道:“蕪茔主上過些天會來南城。”
蕭無序微頓,似沒太聽明白,王道士啧道:“他在北城之時你沒機會,可他若真來此地了,憑你那本事,還怕沒機會嗎?”
蕭無序望向他,眸光閃爍道:“有道理!”
“蕪茔主上的行蹤可不好打探。等着吧,我有消息了立馬告知你。”不待蕭無序裝模作樣地道謝,王道士立馬擡手打斷她,“都說了少來這套!在此之前,你還是先好好賺錢吧。”
蕭無序嘴角一撇,似笑非笑。
王道士則是哈哈一笑,心情大好,颠着身後的背簍,轉身離開了。
蕭無序下意識去跟,對面頭也不回地朝她揮手,聲音從前方悠悠飄來:“竹非的眼可不是那麼好入的,北城城心也不是那麼好進的,蕪茔相師之路更不是那般簡單的。”
蕭無序停步,杵在原地想着王道士所言。
前方又有聲音飄來,卻是越□□缈,他道:“好好幹吧!”
一臉無奈地告别了王道士,蕭無序想了想,還是用所剩不多的錢買了身男裝。
墨黑的衣,烏發穿木簪,高束起。再用些胭脂黑灰什麼的把臉塗黑,往那兒挺拔一站。
嘿,俨然一個俊小夥!
磨蹭了這麼些時日,蕭無序本來以為能被順利引入蕪茔北城,再一路騙吃騙喝的,沒想到還得等!
罷了罷了,反正城南她也沒來過,在此之前,好好逛逛也是不錯的。更重要的是,她真快沒錢了,她也實在是需要找些生意來做了。
本以為之前在這南城吃了癟,現在她長了記性,知道要如何坑蒙……好言相勸,加之她換了一身男裝,看起來更不好惹也更靠譜,所以這生意怎麼說也該比之前好做得多。
可是這不轉不知道啊,一轉她也是真服了。
托那王道士的福,尋常的窺氣尋寶、看相算命是爛透了,這一帶的人早就不吃這一套了。
無奈之下,蕭無序半蒙半騙,胡謅着幫人解夢、觀骨算命、趨吉避兇……
雖然她也不怎麼會吧,不過好不容易有生意找上門了,她也不能不做吧?
蕭無序有些心虛地抿抿唇,擡眼望着對面的姑娘,清水出芙蓉,隻需往那兒靜靜一坐,撲面而來的清新典雅氣。
不過眸底泛黑,最近是夜有所夢,睡不踏實。
好不容易送上門的生意,蕭無序可是決定好好把握住,而為顯示自己的過人之處,她把王道士那套忽悠人的生辰八字、五行陰陽一股腦地全抛了出來。
不過這姑娘卻是答得模模糊糊,看樣子是平日老實本分慣了,不懂行也不怎麼算命,如今走投無路,幹脆便硬着頭皮來了。
這麼一通下來,蕭無序純純是媚眼抛給瞎子看了,不過忽悠歸忽悠,她好歹也是把緣由問清楚了。
原來這姑娘是玉器坊的繼承人,眼看着就要繼承祖業,近日卻是噩夢纏身。
枯萎的荷花池,斷裂的石橋,暴雨中的祖宅……每個夢境都暗藏着不祥與衰敗。
一想到那夢境,這姑娘便五指蜷曲,神情緊繃,澄澈的眸光閃爍搖擺,極不自然。
開弓沒有回頭箭,蕭無序也隻得硬着頭皮上了。
趁擺弄卦簽的間隙,蕭無序飛速醞釀着話術。過了一陣,她才裝模作樣收了卦簽,擡眼望她,故作淡定道:“這位姑娘,無需擔心,在我看來,這是祥兆啊!”
那姑娘眉心輕蹙,很是不解。
蕭無序眼簾心虛地搭了一瞬,輕咳一聲,佯裝鎮定道:“依我看,姑娘這夢,是三連環的卦象。”
“殘荷垂首非凋敝,蓮藕在淤泥中暗育生機。橋雖斷,裂隙處或能絕處逢生,轉出九曲洞天。”
見那姑娘漸漸回了神,認真思索着她所言,蕭無序幾不可察揉揉眉心,随即故意把卦簽晃得神秘莫測,又故作深沉地緩緩閉眼,一副世外高人、仙風道骨的做派。
見此,那姑娘頓時又信了幾分,蕭無序則繼續瞎編道:“至于祖宅的暴雨……能沖刷掉枯葉與舊塵,也能洗淨舊年恩怨。”
此言一出,那姑娘當真是聽得眉眼舒展。
見差不多了,蕭無序又悠悠啟唇道:“所以我才說,姑娘的夢境,乃是吉兆。”
如此,那姑娘更是深信不疑,心結頓解,激動得眸泛淚光,連連起身道謝,随手一摸,丢下幾袋錢便輕快地離開了。
那錢砸在破爛的桌面上,哐當哐當震天響,蕭無序陡然睜眼,定睛一看,拍桌而起,朝她高呼道:“喂……不需要這麼多的啊!”
那姑娘回眸一笑,朝她擺擺手,又蹦跳着離開了。
蕭無序想去追,可這随手搭的桌子頓時散了架,噼裡啪啦濺了漫天飛灰,等視線清晰,那姑娘早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尋不到了。
滞了有一陣,蕭無序撿起地上的錢袋,仍是望着那姑娘離去的方向,心情複雜,也不知是何感想。
手中的錢袋沉甸甸的,她心情竟也跟着一沉。
“那姑娘善良堅毅,會是個好的繼承人,也定能把祖上的玉器坊發揚光大。”
低聲自語完,蕭無序心下悄然一輕,微笑着收好錢袋,再次自語道:“境由心轉,相由心生,我也不算騙她……”
收拾好心情,蕭無序剛想把這小攤兒好好修修,卻又恍然道:“如此做生意,下次生意還不知要等到何時,也不知會遇到何種奇事。”
想罷,蕭無序去撿木闆的手悄然一轉,摸着鼻尖道:“算了算了,我還是主動些,自己去找生意吧。”
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掙讓她不那麼難受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