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扭開頭:“不要你管。”
慕小閑放下雙臂,作勢向後退去:“行,我不管。”
小猴子突然翻身下床,抓住她的褲腳,一雙大眼睛帶着執拗瞥了她一眼:“我明天就回去。”
慕小閑:?
視線一交錯,小猴子瞥開頭去:“我明天就回去行了吧。”說完便跳回床上,合上了眼睛。
慕小閑對着白衣聳聳肩,她實在搞不懂小孩子的心思。
從小猴子的屋裡出來,白衣摟着慕小閑躍上元宅主屋的房頂,慕小閑落地時腳下一歪,差點從房檐滾下去,幸好白衣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來。
風聲鶴唳,白衣獵獵翻飛的衣袖,猶如波濤湧動。慕小閑于風中抓住他的袖口,跟着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幾步。
屋子裡沒有點燈,夜風敲打窗棂,聲音混雜着細碎的嗚咽。
慕小閑用氣聲問:“他們睡下了?”
白衣搖搖頭:“他們應當就在此處,但是氣息很微弱。”
慕小閑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着“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将瓦片挪開半寸,借着清幽的月光向内看去,在屋内轉了一個圈,目光所及處沒有看見人影。
白衣将她一摟,緩緩從屋頂飄落下來,側身隐在窗框邊,向内打量。
當年元叙就是在這裡偷看的,慕小閑微微屈膝将自己調整到與孩童一般的身高,再扒着窗棂望進去,床前一覽無餘。
牆上有一幅垂地的山水畫,畫旁立着一隻雕花高腳台,台上擺着精緻的青花瓷瓶,瓶身的白釉在冷幽夜色下泛着清泠的光。
白衣的手撫上門。
慕小閑小聲說:“不能随便進人家屋子吧。”
白衣點點頭放下手,忽而眼神一變,抓起慕小閑的後襟瞬間位移到了屋頂上。
慕小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吓得倒吸一口氣,被白衣捂住了嘴,連吸氣聲都沒釋放出來。
白衣身上清新的氣息萦繞在她鼻尖,這一次比往前任何時候都要清晰深刻,仿佛腦海中的一根弦被輕輕撥動。
她愣怔了一下,張口欲言,柔軟的唇瓣掃過他的掌心。
霎時間白衣像是燙手一般,立刻松開她,背過手去。
屋内傳來輕微摩擦聲,慕小閑從縫隙看下去,那副山水畫輕柔如綢緞突然無風飄起。兩個人影從畫後走出,在屋子裡掃視一周,又警覺地推開窗向外看了看。
後院靜悄悄的,月光如霜雪灑落一地,家仆都留在了前廳。
芸兒凝重的臉色緩和了些,冷冷瞥了元嵘一眼,嘟囔道:“都是你幹的好事,現在連孩子都生不出。我看你不如将元叙接過來,橫豎你們元家隻會有這一條血脈。”
元嵘臉上不太好看:“當初我要修仙你是同意的。”
慕小閑大跌眼鏡,花神村的先祖放棄仙途,後代又返祖走上了修仙之路。人生往複,來來回回,好像走了很長的路,其實一直被困在一方天地打轉兒。
“修仙?”芸兒坐在床邊,昏暗的室内映着一輪纖細的輪廓:“這些年你随那個人修成了什麼?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也不會是那副模樣。”說着,帶出了一絲哽咽:“你說要帶我從花神村出去,要帶我過上神仙眷侶的生活,我就是輕信了你的鬼話,你看看我等了多少年了?”
“你再等等。我快完成了,快完成了......”元嵘坐在她身邊低聲安慰道,窗棂上,二人的影子漸漸合二為一:“我不能停下來,不然之前做的都白費了。好芸兒,你等了我這麼多年,我不會辜負你的,相信我。”
芸兒頓了一下,幽幽地說:“今天那小猴子真可愛,要是我兒還在就好了。”
元嵘歎了口氣:“他不能活下來,他若是被人看到我們就完了。你要是喜歡,大不了讓那猴子多留幾天。”
“當年若不是,若不是懷疑被我那哥哥看見了......”元嵘小聲唏噓道。
“現在還說這個幹什麼......”
慕小閑疑惑不解,元嵘在跟着誰修仙?孩子究竟有什麼問題?
正思索着,底下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慕小閑好奇地尋聲望去,剛瞥見床沿一角散落的衣物,忽然眼前一黑,被身後之人捂住了眼睛。
熟悉的氣息圍繞在鼻尖,慕小閑伸手去掰他的手指,不滿地想:你捂我的眼睛幹嘛?要捂捂你自己的!
直到下面傳來一聲細微的呻/吟,她才停下來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被白衣帶離了現場。
慕小閑落在槐樹陰下,漲紅了臉,喘了幾口氣:“吓死我了。差點看到了少兒不宜的東西。”
白衣仿佛無事發生一般,淡定地背手立在旁邊,“你怎麼看?”
慕小閑捂着臉眼神飄忽:“人家過夫妻生活我能怎麼看?”
空氣中彌漫着一絲尴尬的氣息,須臾,白衣道:“你對他們說的有何看法?”
慕小閑握拳咳咳兩聲,掩飾臉上的不自然,道:“如果元嵘真的在修仙,他身上應該能夠感應到仙氣,你不可能沒有發現。”
白衣微微點了下頭:“他隐藏得很好,但我感覺到那副畫上,附着着魔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總算找到了一絲魔氣的線索。
慕小閑嘶了一聲,望着高牆另一頭透過來的燈火,眉頭緊鎖:“修仙為什麼會沾到魔氣?
“教他修仙的人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