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莳擡了擡眉,眼角流露出喜色:“嘿嘿。那天花神村大亂,山裡突發火災,也不知道怎麼下了一場金色大雨,雨水中帶着一股仙力,讓整座花神山在一瞬間萬物複蘇,恢複了生機。村民可都看見了,元卓跟他們說是因為花神山有神明庇護,于是村裡人決定重振花神祠堂!”
慕小閑勾了勾唇角:“那你豈不是馬上就會有人供奉?恭喜恭喜。”
花莳大笑着拍了拍大腿:“老子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哈哈哈哈。”
慕小閑的笑意僵在唇邊,一想到白衣的離開,心口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難受得讓人窒息。原來夢境中的那個身影不是晏離,而是白衣。如果她當初沒有來花神村,白衣是不是就不會死?
花莳察覺到她的異樣,問:“怎麼了?”
慕小閑搖搖頭,歎了口氣:“白衣去世了。”
花莳臉上的表情一頓,詫異地看着她。
慕小閑以為她一時無法接受,郁悶地說:“真的。他被那個吹笛子的黑影擊中,然後在我跟前合眼的。他的身體還分裂成羽毛狀飄走了。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快崩潰了。”
花莳不敢置信:“有多崩潰?”
慕小閑的五官皺在一起,顫抖着深吸了一口氣:“我覺得心裡好像缺了一塊,涼嗖嗖的。也許往後這個缺口會越來越大,直到掏空我的身體吧。”
“啊?”花莳提高了聲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笑嗎?莫名其妙。
慕小閑瞪了她一眼,生氣地罵道:“你瘋得很突然啊。”
花莳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仿佛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還拍了拍手:“你真是......哈哈哈哈......”
慕小閑怒火中燒,氣得去推她肩膀:“你到底在笑什麼?”
花莳拍開她的手,擦了擦眼淚笑道:“你沒發現那個白衣是幻化的分身嗎?哈哈哈哈人家本體不知在哪兒涼快呢!”
什麼?慕小閑身體一頓,眨了眨眼睛:“分身是什麼?”
花莳抱起雙臂,目光揶揄地看着她:“這都不知道?有些厲害的神仙可以依照本體幻化出一個與本尊相似的分身,分身身上會帶有本尊的部分仙力,所以很多時候神仙隻需要在家躺着,派出分身就夠用了。你真的一點都沒發現嗎哈哈哈哈哈!”
慕小閑搖了搖腦子裡的水,有些反應不過來:“你确定那是個分身?”
花莳“嗯”了一聲:“我可是靈體,他一出現我就感覺到不對了,他的肉身肯定不在這兒。
“不過他分身被毀,本尊估計也不好受。但能幻化出這種分身的神仙,就算受傷也輪不到我們這些小人物心疼。你省省吧。”
真的是這樣嗎?慕小閑垂眸思索,初見白衣時她還沒有仙力,分辨不出他的狀态。後來再遇到他,或許是因為先入為主,她也沒有懷疑過他。
如果他是分身,那麼他的本體又是誰?
為什麼本尊不出面,屢次派出分身?
為什麼分身還包裹得嚴嚴實實,不敢讓她一窺真容?
難道是她認識的人?
白衣一系列的操作顯得更加詭異,慕小閑百思不得其解。
接連幾日,慕小閑都在花神祠堂中慢慢調養。元卓來過三次,帶來了一些精緻的吃食和補品,每次小心翼翼和花莳搭話都會被她激得滿臉通紅,落荒而逃。但元卓有些死腦筋,還有些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奮鬥精神,不然大可不必三番上門。
對,人來不來無所謂,東西到位就行。
慕小閑見過元家先祖,也受了元叙的一些恩惠,現在對元卓總有一種長輩見小輩的關切之情,忍不住對花莳說:“元卓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你也别太過分了。以後受人祭拜就要多關照他們,性子收斂一點。”
花莳坐在案台上嚼着果子,橫了她一眼:“嘁,站着說話不腰疼。肚子都吃不飽的時候,哪顧得上什麼收斂不收斂?這性子沒法改了!”
慕小閑是領會了她的刀子嘴,她一尊石像想來也很難擁有豆腐心。供奉這樣一尊兇神惡煞的石像,就算保佑不了風調雨順,辟辟邪也是可以的。這不,花神村在跨越了三百年漫長的磨難後,總算平靜下來。
黑影雖然沒有抓到,但被鎖魂鈴一擊必然身受重傷,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一時再難興風作浪。既然他是沖着慕小閑來的,慕小閑一走,他也沒有理由再折騰花神村的百姓。
夜裡,疏星點綴在皓月之畔,空曠的田間時不時響起幾聲蛙鳴。
祠堂裡安靜極了,慕小閑合眼躺在祠堂石像後新鋪放的長塌上,翻了個身。她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蹙,臉色漲紅。她離開竹屋已有半月,現在迫切地想與晏離聯系,她在識海中嘗試了幾次,卻捕捉不到對方的氣息。奇怪,上次在三百年前她昏迷之後,輕而易舉進入晏離的靈境,這次怎麼不行?
識海中一片空白,晏離與她相距千裡,一絲一毫的感應也無。難道上一次不是她自己闖進的,而是晏離有意帶她進入自己的靈境?
她舒了口氣坐起身,心跳紊亂,兩隻眼睛在黑暗中閃着微光。
晏離會不會出事了?
石像傳來充滿倦意的聲音:“怎麼了?”
“不知道。”慕小閑深吸幾口氣,當即做了個決定:“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要趕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