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慕小閑突然被一股更加洶湧的恐懼所吞沒,如果他做的這一切白瑤都是知曉的呢?白瑤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她還有辦法拿到囚仙印的解除方法嗎?
若他們一開始就想要殺了她,恐怕早有準備,隻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自投羅網。
慕小閑沉聲道:“白瑤知道你是魔族嗎?”
蘇憐漪望着她的眼神劃過一抹陰狠:“你想說什麼。”
慕小閑苦于沒有證據不敢輕舉妄動,又不明白白瑤的立場,隻能冷哼一聲,忿忿地罵道:“我沒調戲過你,你卻一直追着我不放,該不會是暗戀我吧?啧啧啧,你這身皮囊雖然有幾分迷惑性,但在天界衆多美男中根本排不上号。你的心眼太多,為人虛僞又優柔寡斷,與那些心地善良、純潔美好的仙人相比更是一文不值,我就算與山雞為伴也看不上你。”
蘇憐漪不僅未被激怒,還仰天大笑幾聲,眼中淬着毒道:“慕姑娘,禽困覆車你不會不懂吧。”
他罵她狗急跳牆!
慕小閑握緊了拳,心裡氣得要炸,面上泰然自若地嘲諷回去:“你跟了白瑤這麼久,她放着空蕩蕩的後宮也沒收了你,你說......她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
蘇憐漪眯了眯眼,空氣陡然一凝,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我和她之間不需要你來評判。”
身後嘩嘩聲響起,一衆穿戴齊整的侍衛沖進了外院,一排站開,将園子堵得水洩不通。他們對慕小閑亮出了手中的武器,銀槍在薄涼的月色下泛着清輝,尖利的刺頭指着同一個方向。
“我是不是該說,你們演了一場好戲?”慕小閑的目光從侍衛身上掃過,然後勾起唇角:“不過你們以為同樣的錯誤我還會犯第二次嗎?”
蘇憐漪從半空中緩緩落下,孤身坐在園中的石桌旁看戲,清雅的聲音說道:“那可不一定,慕姑娘的心思可不是常人能比。”
銀槍上前,清冷的光澤在夜色中劃過。慕小閑身上浮現一圈淡淡的白光,脊背繃得僵直,警惕地盯着四周:“你們一群人圍攻一個,好意思嗎?”
蘇憐漪在後方輕笑一聲:“慕姑娘真是......”
夜風拂樹影,斑駁的月光交錯。雙方對峙,院内隻有細微的呼吸聲,銀槍靠的越來越近,戰鬥一觸即發。
“看那裡!”慕小閑突然遙遙一指。
果真是屢試不爽,一行訓練有素的侍衛一動未動,沒有一個人被她唬得轉過頭去。
慕小閑甩甩胳膊,嘴硬道:“我就是測測你們的智商配不配和我動手。”
空氣仿佛凝固,侍衛們警惕地盯着慕小閑,不知道她什麼路數。
天空濃雲遮住了月的光輝,天色越發陰沉,在衆人包圍之間,慕小閑仿佛身處黑暗深淵。她後退半步,眼睛微眯了一下,身上的仙氣氤氲飄散......
手中寒光一閃,一個巨大的白色光球突然在院中炸開,頓時院内被刺眼的強光籠罩,宮内亮如白晝。
侍衛避閃不及時,紛紛被強光刺痛了雙眼,倒退幾步,慌亂地謾罵。
“人呢?”
“跑去哪兒了?”
“快追!”
“往哪邊追?”
不過幾秒,強光漸消,仿佛隻是錯覺一般恢複了昏沉,衆人在幽暗中眨眨眼睛,忍着不适向四處搜索。
院中,扶着額頭的蘇憐漪緩緩睜開雙眼,掃了一圈驚慌的侍衛,冷聲道:“一群廢物。”
慕小閑在黑暗中遁走,接連跳過幾處高牆,漸漸來到宮内偏僻處。
為什麼是偏僻處?因為看上去好像很久沒有人來過,整個院子散發着一股陰森腐朽的氣息,如果這時有孤魂野鬼現身她都不會覺得奇怪。
風聲陡然變大,呼呼地落在慕小閑耳邊,破落的門窗被大風刮得嘩嘩作響。
這園子雖然沒有人氣,但結構設計、陳設阒靜典雅、溫婉大氣,一廊一橋伴着高山流水有一種峰回路轉、别有洞天之感。
但現在不是欣賞風景的時候。
慕小閑草草看了幾眼,趁四下無人,翻身進了屋内。屋内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外頭風聲還在肆虐。她微微松了口氣,走進卧室想歇息一會兒再做打算。
夜還很長,她要想想辦法如何接近白瑤。不知白瑤是否知道蘇憐漪的身份?為何她會與魔族勾結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她是否有囚仙印的解除方法。
幽閉的空間悄無聲息,突然随風飄來奇怪的聲音:“藥啊藥啊......”聲音軟弱無力,就像風從門縫中穿過産生的氣流聲,在這座荒廢的居室裡顯得十分詭異。
起初慕小閑并沒有在意,但這飄逸的聲音斷斷續續,後來竟然越來越急促,好像是一種呼喚。
慕小閑身上湧上一股寒意,她戰戰兢兢地起身環顧四周,企圖找出聲音的來處,逐漸向室内的另一頭走去。
穿過中堂,走進一間并不起眼的寝殿,繞過一道屏風,另一側的空氣更加冰涼。
那個聲音又急促地響起,這一次慕小閑聽清楚了。
那是一個細微又脆弱的聲音,他喚的是:“瑤兒瑤兒......”
慕小閑驚懼不已,深宮之中果然故事多。她幽幽将眼前的薄紗撩開,案台上一隻精緻的蓮花燭台躍入眼簾,燭台中間跳動着微弱的火焰。
微風一過,火苗随風而動就快熄滅。慕小閑趕緊走進來,将擋風的紗簾放下,将自己隔絕在了裡面。
火苗漸漸穩定,那個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瑤兒瑤兒......”居然是從着火光中發出的。
慕小閑倒吸一口氣,不知該如何是好。
随着她的靠近,火苗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着一種莫名的激動:“瑤兒,瑤兒來了嗎......”
慕小閑吓得牙齒都在打顫:“你是什麼東西?”
火苗聽了黯淡了幾分,一個溫潤如水的聲音緩緩流淌而出,竟然有讓人如沐春風的力量:“我叫有蘇。”
大風将陳舊的門窗撞得哐哐作響,薄紗拂動,黑暗中像仙女輕盈的衣裙翩翩起舞,将喧嚣隔絕在了簾帳外。
輕柔的聲音一字一字灌入她的耳中,
慕小閑腦中一嗡,仿佛突然被人攥住心髒,瞳孔陡然放大。
“我曾經的名字是......
“華胥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