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他若有所指，“姑娘身上有一樣東西，像極了我的舊物。”

歲禧眼中笑意冷淡下來，“诶呀呀，你看中了姑娘家的什麼東西，那可不行。小哥，你真失禮，我的東西可不給你。”

他頗為苦惱，“我倒是覺得，是你誤拿了我的東西。”

“你搶我東西，我揍你哦。”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但隻有當事人才知道，她手下凝聚着妖刃，若不是他防着，整個肩膀都會被她削下來。

秋逢霜隻覺得莫名其妙，“你們兩個在那邊嘀嘀咕咕什麼呢，過來收拾貨架。”

兩個人沒有停止較勁。

“喂，我說……”在他正要上去看看兩人幹什麼時，冼灼先一步握住歲禧另一隻手，他幾乎沒有用力就輕而易舉地把歲禧牽走了。“小石榴，偶爾也幫幫我嘛，貨架上藥材那麼多，我們要把它們往邊上挪挪。我一個人忙不來，你和我一起好不好？”

“嗯，當然了，我肯定幫你，我那麼厲害。”她頗為受用，笑嘻嘻地沒有看東羲止一眼。

心中傳來一陣異樣。

她輕輕地撫摸胸口，在腦海中對詭炁道：“别急，關于你的過去，我會幫你得到你想要的，獵物就在那裡，他逃不了的。”

雖然祂聽不見。

本來她想用入夢術或者共夢術，但今天見着東羲止她就知道，這兩種法術不适用。東羲止大概就是創造了詭炁的那支古族的遺民，但他顯然不可能是從那個時代活到至今的人。關于詭炁的曆史，他或許是從别處得知，比如家族史書，比如一些遺傳法術。

但東羲止并沒有真正經曆過詭炁的時代，共夢術也挖掘不了有用的信息。

入夢術和共夢術都是以做夢的形式窺探夢主深刻的記憶，但那些記憶都必須是夢主人自己所經曆。比如歲禧可以用入夢術探查一個人小時候尿床的經曆，但看不到那人尿床時做了什麼夢。

她要想辦法，讓東羲止主動把記憶交出來，就像上次一樣，雖說她沒能看清那團記憶體，但如果接受者是詭炁，祂應該可以。

按照東羲止的話，他是想要得到詭炁。現在詭炁在她身上，她也成了東羲止的目标。不怕他找事，就怕他躲事。

“大統領回來了！”秋逢霜高呼一嗓子，蘭裳端着菜出來，沖着門口笑道，“回來啦，大家都等着你呢。”

大統領手上還提着藥材包，一進門沒想到自家居然多了這麼多客人，笑呵呵道：“我算不算是蓬荜生輝，阿裳，燒的菜夠嗎？不夠我再燒些。”

“夠了的夠了的！”秋逢霜急忙道。

冼灼：“沒有事先招呼，叨擾了。在下是為謝大統領的照拂而來拜訪，但還是添了麻煩。”

“你一個年輕人，别整天學那些死正經，什麼禮啊情啊的，挂在嘴邊挺累人。”大統領立即就擺了擺手。

蘭裳睨了他一眼，“把桌子收拾一下啊。”大統領放下東西，立馬乖乖收拾桌子。

“我的藥材齊全嗎？”

“齊了齊了，阿裳，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蘭裳笑笑不說話。

歲禧看着這個和妻子調笑的男人，從他那張尚且年輕的臉上，想起了另一張蒼老的面孔。他和妻子說話的時候，眼睛裡是發自内心的幸福與愛意，一擊偶然間流露的死死愧疚。

她見過很多人間夫妻，或是相敬如賓，或是濃情似火。她以為大統領會更加熱切一些，但他和蘭裳之間，并沒有那種熱烈的氛圍，像是一杯溫熱的蜂蜜水。

但這樣溫馨的幸福，她要去打破。

歲禧在心裡默默道，“哇，我可真壞。”

“大家别嫌棄，我的手藝或許不是很好。”蘭裳招呼着大家坐下。秋逢霜嘴裡的糕點都沒咽下，含糊不清道：“不不，我最喜歡嫂子的手藝了，比大統領好太多。”

冼灼笑道：“該是我們打擾了才對，蘭夫人有一手好廚藝，在下都想讨教一二。”

歲禧在旁邊點頭。

大統領深以為然，他夫人的手藝當然是最好的。

東羲止剛要伸筷子，蘭裳便道：“你可不能吃辣的。”大統領聽了後還特意把東羲止杯中的酒給奪走了，“阿裳說的不錯，病患也不能喝酒。”

說着，就到進了自己碗中。

東羲止的手頓在空中，有些不情願地舀了碗湯，一勺一勺小口地喝。看起來還挺乖巧懂事，怪讨人喜的。

歲禧沒有夾菜，手中的糕點還沒啃完。冼灼知她和一般人口味不同，身上一直備着她喜歡的零嘴，她被投喂了不少，這會是當真不餓。

她咽下嘴裡的點心，不經意問道：“東羲小哥是病人啊？他看起來那麼健康。”

蘭裳苦惱道：“那是個怪病，平時瞧着無事，但發起病來頭痛欲裂。還是我醫術不夠精湛，也不至于讓小止一直忍受病痛。”

“哪裡的話，若不是蘭姨，我恐怕早就痛死了。”東羲止不贊同地蹙眉。

秋逢霜這時一拍大腿，指着冼灼道：“诶诶诶，我記得你不是修那什麼……什麼萬物生，聽說生死人肉白骨淨萬邪，你有沒有辦法啊？”

蘭裳眼中含光，望向冼灼，“公子可懂藥理？”

被好幾雙眼睛注視着，冼灼沉吟片刻，“我觀東羲公子不像是生病，更像……”

“啪！”大統領發出一聲“诶呀”，“沒事沒事，我一時手滑，碎了個杯子。”

蘭裳嗔怪道：“毛手毛腳。”接着把自己的杯子推給了他，大統領笑呵呵的。

歲禧眨巴眨巴眼睛，哦豁，剛才大統領想掩飾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