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東羲止微笑道。
“……挺好,挺好,男孩子多學些手藝挺好。”
冼灼拾起歲禧還未完成的那隻,他嗅了嗅,不由得笑了起來。然後将香藥倒出來,“你放的東西太多了,串一起就雜。”
他在藥材和幹花中挑挑揀揀,歲禧就撐着頭看他的動作。
東羲止看了看蘭裳和大統領,又看了看冼灼的歲禧,然後默默垂下頭繡花。
冼灼讓她先聞聞樣品:“怎麼樣?”
“嗯,我喜歡,聞起來有點甜。”
歲禧又開始好奇了,“小道士,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呀?我從前問你,你說你不會的很多,但我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她掰着指頭數:“法術、武學、醫術、學識、畫畫、機關術、繡花……你甚至還會做飯,做點心。”
“其實也不是,很多東西都是慢慢學的,遇見你之前,我不善庖廚。而且,論修為我比不得大師兄,論醫術我不及二師兄。”
歲禧不贊同,“那是因為你比他們年紀小,而且小道士怎麼可能輸給别人。小道士,你真是太不自信了。”
哼,小道士可是年少入道,天道賜福的不世之材,她見過他最耀眼的時刻,是世間任何風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絢爛奪目,舉世無雙。什麼羲儀,什麼師兄,都比不上他。
冼灼點點她的額頭,笑意在清潤美麗的眸中蕩開,“我發現,小石榴也比我厲害。”
“嘿嘿,我也這麼覺得,畢竟我可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樹妖啦。”她認可他的贊美,并認為十分獨具隻眼。
“小道士,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冼灼偏頭對上那雙燦若星辰的茶色眼眸,滿懷心事的姑娘嘴角抿着羞澀神秘的笑。她看着他,胸腔熱烈地顫動,猶豫和沖動互相撕扯。最後,她趴在他的肩頭,輕聲道:“我有一件心事,想與你分享。”
他感受到她話語中的不平靜,在某一瞬間,似乎他的心跳,也比平常快了些。他不知道歲禧想說的是什麼,但心中似乎有那麼一絲絲明悟。好奇怪的感覺,他明明不知道,卻又似乎知道。
“小道士,我……”
“哐啷啷——”
東羲止猝不及防地倒下,連帶桌上的盆盆罐罐都砸在地上。突如其來的聲響,掩蓋姑娘甜蜜羞澀的聲音。
蘭裳:“他舊疾犯了,把他抱進屋裡!”大統領立馬行動。
在那一刻,姑娘的話語是否傳達,似乎沒人知道。但幾乎相擁的兩個人,面頰都染上不明顯的薄紅。
至于那句話,當事人有沒有聽清,或許沒有那麼重要。
歲禧埋首在他的頸肩,喜悅與忐忑在她心中徘徊。這是她一個人的獨白,一個人的春日情意,在離開定波鑒後,沒有人會記得這裡發生的一切,除了她。
她在心中說,即便如此,但沒關系。
等大統領從屋裡出來後,看見兩人一動未動,不由得道:“也不至于抱這麼久吧。”
歲禧“唰”地坐正,冼灼也偏過頭整理袖子。他們都沒有看彼此,也沒有說話。
過了會,冼灼才幹巴巴問道:“東羲公子,沒事了吧?”
大統領:“沒什麼,就是老毛病,睡一覺就好了,阿裳在熬藥呢。”
歲禧在心裡道,或許是惡事做了遭報應了。
這會大統領也在腹诽,他之前私下問過冼灼,他和那姑娘什麼關系,這人還說是兄妹。呵呵,分明是情妹妹,青城山有不禁動情,遮掩什麼呀。
另一邊,東羲止躺在床上,此刻他無力睜眼,宛如熟睡,但他的精神十分清醒。
四肢幾乎失去知覺,内裡氣息混亂,腦袋嗡嗡作響。因為頭疼,他暫時失去聽力。他冷靜甚至是冷酷地感受這股疼痛,他甚至能估算出這一次的折磨還要持續多久。
最難以忍受還是頭疼,就像被人生生開顱,用根棍子在腦中攪弄。哪怕直接痛昏過去都好,但他每一次都是清醒的痛,清醒地承受折磨。
他已經忍受這樣的折磨很久很久了,自從詛咒在他身上生驗那天起,他就活在這樣非人的折磨之中了。
詛咒讓他們承受痛苦,疼痛讓他們癫狂瘋魔。這是他們一族,自那段遺失的歲月中,天理降下的懲罰。
天理難容。
他在心中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