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麼時候,桑雪的裝扮都極為奢華,從頭到腳沒有一件不是頂奢,可今天,桑雪和平時有點不一樣,破天荒的她穿了一身黑。
甚至連臉上的妝都有些不一樣,今天她的妝容都不像往常那樣誇張,隻畫了個淡妝在臉上。
謝金這段日子和陳默學到了做生意的精髓——伸手不打笑臉人,為此不管什麼時候他臉上都是笑着的,今天也不例外。
他見到桑雪之後依舊在笑,過去桑雪見到他的時候也是一樣,一定要回以一個微笑,可今天桑雪坐的筆直,神情凝重地看着他,半點兒笑的意思都沒有。
謝金還是笑着的,他問桑雪:“怎麼回事?還有人敢惹鬼市大當家的?”
桑雪緊咬着嘴唇,一言不發,神情肅穆。
今天桑雪這狀态,怎麼看怎麼奇怪,謝金覺得自己從桑雪的臉上好像看出了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謝金剛想開口再問,手機忽然間響了起來。
鈴聲是專屬于謝書的,是一首老歌,是謝書最喜歡的,這時候的鈴聲有些突兀,謝金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他不敢細想,慌忙掏出手機,接起了電話。
電話裡傳出來謝書的歎息聲:“謝金。”
他先是疲憊地叫了一聲謝金的名字,語氣裡有些無奈,又有種釋然的感覺,今天的謝書很不一樣。
謝金抓緊了手機,忽然間有些不太敢聽謝書接下來要說的話:“嗯?哥,怎麼今天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不忙了嗎?爺爺怎麼樣?”
電話裡忽然間安靜下來,謝書久久不說話,謝金在這一刻也不太敢細問,隻能舉着電話,在心裡默默祈禱。
謝書歎了口氣:“謝金,爺爺走了。”
謝金的笑僵在了臉上,他還不死心,追問道:“哥,你什麼意思啊?爺爺丢了是嗎?我這就找人去找,什麼走不走的……”
電話那頭的謝書明顯更理智,他開口打斷了謝金:“謝金,爺爺去世了,謝天雄先生去世了。”
謝金說不出來現在自己是什麼感受,隻覺得眼前閃過一幀又一幀有關于謝天雄過往時候的畫面,有呵斥他的,有陪伴他的,有在他面前掉眼淚的,還有和他争吵的畫面。
明明還是鮮活的人……這一切發生的都有些太快了,這一瞬間謝金甚至覺得自己像是個怪物,那可是謝天雄啊,現在知道他去世了,居然在謝金的心裡掀不起一絲波瀾,他隻覺得自己很累。
謝金抓着電話的手不敢松開,他問謝書:“要我去一趟醫院嗎?”
謝書“嗯”了一聲。
還好,聽起來謝書也沒有哭過,那麼他這種反應應該是正常的吧?
不對啊,自己明明應該是要哭的,他擠了擠眼睛,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出來,默了默他好像明白了自己像個怪物的原因。
謝金總是覺得,謝天雄本事那麼大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去世呢?他還記得,秦昭曾經抱怨過一兩句,謝天雄話都沒說完就去了醫院。
謝天雄的音容笑貌仿佛又出現在謝金的面前,這麼堅強的人,怎麼話還沒說完就去世了呢?
他想不明白。
挂斷電話之後,謝金終于明白了今天桑雪這樣古怪的原因,她不輕易露面在人前,這段時間陰差陽錯的和謝金又成了好朋友,再加上現在謝金這層秦昭徒弟的身份,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無形之中又親近了不少。
既然親近了不少,她就不能在知道謝天雄去世之後毫無反應。
後知後覺的謝金,緩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早就知道?”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謝金腦海之中還謹記着陳默的教導——對待客人最重要的一點是要保持微笑,假笑也行,反正是得笑着的。
謝金是個聰明的孩子,這些事情一點就通,時刻謹記在腦海中,生怕平時做的有哪一點不好就被秦昭嫌棄了。
桑雪點了點頭,謝天雄的地位不低,他這身體其實也不是突然間不行了的,謝書也不是第一時間通知謝金的,所以桑雪才能提前知道,她突然間不知道怎麼應該怎麼開口安慰面前這個強顔歡笑的謝金。
想了想,桑雪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她指了指自己的臉,有些嫌棄地說道:“少爺,您這笑……笑地可真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