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時,天光大亮。
墨煙流揉了揉發懵的腦袋,坐着醒了會神。
不是回主神聖殿了麼?
這主神聖殿怎麼變得這麼樸素。宿星辰換口味了?
墨煙流推開門,沿着樓梯走下去,壁畫繁複冗雜,流光溢彩,和這棟别墅實在不配。
樓下唱片機裡咿咿呀呀唱着:“在苦澀的悲傷中,我詛咒我的辰星,是它讓我的愛戀如此崇高,而我卻卑如微塵……”①
“呵,還是這麼愛裝。”果然口味這種東西千萬年如一日,表面樸素也架不住内裡虛浮。
墨煙流動了動耳朵,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解藥這件事,我先不跟你計較。”
“别在背後搞這種小動作,你什麼人我一清二楚。”
“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否則你在我這兒就沒什麼用了。”
“不然呢?還能因為什麼?廢物當然應該被丢進垃圾桶裡。感情?呵,那是什麼東西?我沒有過,你最好也别琢磨。”
手機晃了一下,墨煙流看到屏幕上面有個“溫”字。
昨天晚上的記憶一瞬間湧入墨煙流腦海中。
宿星辰把他抱上車,低頭吻了他的鼻尖,喂他吃藥,幫他縫合傷口。
墨煙流看着自己身上不知道哪變出來的睡衣,勾起衣領往裡瞄了一眼。
都是真的,不是做夢,隻是他好像認錯人了。
墨煙流看着房間裡溫涼打電話的背影,額角跳了跳。
……這下丢人丢大了,要不直接給他埋了吧。
人卻毫無征兆回頭了,眼神一躲,旋即又溫柔起來:“墨雨,你醒了?”
“傷口還疼嗎?”
溫涼回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做的事,舔了舔嘴唇,往墨雨身邊走了幾步,又怕把人吓着,隻低頭直勾勾盯着他,眼角含笑。
墨煙流有點瘆得慌。
太詭異了,這老父親般的慈祥是怎麼回事?
墨煙流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确定自己沒做什麼出格的,頂多無意中抱了抱,摸了摸——最起碼肯定是沒認溫涼當爹。
墨煙流後退一步,擡頭看他。溫涼一個笑把墨煙流所有審判堵在嗓子裡。
“你在跟誰打電話?”
“不重要。餓了嗎?吃飯吧。”
“你嘴怎麼了?”
溫涼揉了揉唇邊的傷口,嗤笑:“被兔子咬了。”
“兔子?”墨煙流眉心微蹙,這個人嘴裡沒什麼實話。問他跟誰打電話,他也藏着掖着不肯說。那“解藥”兩個字,怎麼想都不對勁。手機上的“溫”字,難道是溫心?
他喜歡溫心,打個電話也沒什麼,就是這态度也太差勁了,是對自己喜歡的人該有的語氣嗎?怪不得最後被許燒追到了。
“這兔子還挺厲害。”墨煙流借坡下驢随口胡扯。
“可不是麼。”溫涼越過墨煙流進了廚房,不一會香味飄了出來,墨煙流肚子咕噜作響。
确實餓了。人類的軀體真是脆弱,一段時間無法汲取營養,就會渾身無力,眼冒金星。墨煙流已經在努力适應這樣的自己,但力量的消退和身體機能的改變總是讓他覺得很無奈。
他坐到餐桌旁,決定吃完飯再和溫涼清算昨天的事情。
“本來想讓你兌現‘大餐’承諾的。”溫涼把餐具推到墨煙流面前,說:“怕你受傷不想出門。”
墨煙流拿勺子舀了口湯,很好喝,簡直是極品。
“你做的?”
“嗯。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都做了些,好吃嗎?”
“還行,一般吧。”墨煙流并不是很想誇他,但手上動作很誠實,飯菜湯一樣過了一遍,溫涼就托着下巴在一旁看他。
喜歡吃魚,三文魚,鳕魚泥吃的幹淨,不喜歡吃蘑菇,所有放了菌類的菜系包括蘑菇湯隻聞了聞就扔在一邊。喜歡吃甜點和牛排,蟹黃小籠包吃了一整屜,一盤蔬菜沙拉挑挑揀揀,最後勉為其難吃了一片菜葉。
這是一隻食肉兔子。
怪不得咬他咬得那麼順嘴。
“你笑什麼?”墨煙流拿着勺子的手一頓。
“沒什麼。”溫涼沉思片刻,好奇心終究是按耐不住,說:“你昨天一直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咳……”墨煙流抽了張紙擋住嘴,“完了我覺得我傷口崩開了。”
“宿星辰。”溫涼一眼就看破墨煙流的小心思,生怕他跑了,三個字脫口而出,一點都不帶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