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是他?】
011猜測像墨煙流這樣的變态,可能和同類有一種天然的羁絆。
雖然011知道現在“溫涼”,嚴格來講并不能算墨煙流的變态同類,但他也知道那個人并沒有屬于自己的記憶——他現在可能更像一個被程序編碼的傀儡。
但011剛才在查閱溫涼成長線時,特地仔細翻了一遍——裡面明确說溫涼喜歡的人是溫心,他和墨雨之間并沒有任何交集。
在墨煙流打拳受傷被送進醫院的當晚,主神進行了一次完全抽離。
他說他習慣了用神力壓制痛苦,成為普通人後,那種悲恸到極緻的感覺,讓“溫涼”這具軀體根本無法承受,從而衍生出一種想要逃避的心理。所以再睜開眼睛時,已經回到主神聖殿。
那次之後,011徹底封鎖了他作為主神的意識。
所以溫涼昨天對墨煙流的态度……到底是什麼回事?
011隻能把一切歸結為變态相吸。
墨煙流指尖敲了敲桌面,又說:“不是還有一個人嗎?”
【你是說……溫心?】
【怎麼可能,他當時才五歲。】
墨煙流笑了:“那總不可能是我吧?五歲又不是拿不動刀,而且五歲那個身高,捅膝蓋剛剛好。”
011突然發現,變态要比他想象中更加變态,還總能把一些荒謬的事情說的很有道理。
墨煙流回想溫涼的那個電話。
他提到了解藥,而自己昨天剛好被下了藥。他還說,你什麼人我一清二楚。
手機上是個“溫”字,怎麼看都是溫心。他們之間的關系,總不隻是一個暗戀另一個那麼簡單。如果說一個殺人,一個埋屍,墨煙流還有點相信。
春藥恐怕就是兩人耍的陰謀,被墨煙流毀了。當時在衛生間,應該也是在商量這件事。
墨煙流臉上愠色漸濃,嘴唇抿成一條線。
他好像對溫涼太沒有戒備心了。
這種低戒備,并不是對許燒的那種壓根沒把人放在眼裡,正相反,因為溫涼身上的味道,或者其他特質,墨煙流好像太把他放在眼裡,反而忽略了溫涼的本質。
甚至在墨遲出現的一瞬間,墨煙流居然将溫涼當成了他的保護傘。
樓下争吵聲已經停了,墨煙流推門出去,墨遲和溫涼面對面站在客廳。溫涼正對着墨煙流,墨煙流可以看到他身上有傷,墨遲也沒好到哪去。
很難想象這兩人幼稚鬼一樣打架的場景。
溫涼也看到了墨煙流,對他使了個眼色,滿臉都是“你哥馬上被我打服了”的神态。墨遲見他不對勁,轉了個身,看到墨煙流的瞬間臉色一變。
“你受傷了?”話出口的同時,墨遲回頭給了溫涼一拳:“你把他怎麼了?”
墨煙流掃了自己一眼,完全不明白墨遲是怎麼看出來他受傷了。溫涼可不是個能被人蓋過風頭的主,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
他正欲還手,墨煙流喊住了他:“溫涼。”
墨煙流走下來,挑釁着說:“謝謝你昨天給我的解藥,不過我要回家了。”
溫涼既不是他的保護傘,也無法讓他刷夠好感值離開這裡。
溫涼動了動嘴唇,在聽到解藥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墨煙流已經想明白那瓶春藥的來曆,所以他不會再留下來。
溫涼心中猝然輕顫,他拽住墨煙流衣袖,想要解釋什麼,最後隻強扯出一個笑容說:“你還欠我一頓飯呢。”
墨煙流說:“那就,來日方長。”
溫涼覺得那不是一個約定,更像一句宣言。
墨煙流坐進車裡時,還能感受到手臂上溫熱的觸感。
重生後的一切都讓墨煙流覺得不适,周圍的人,發生的事,熟悉的味道,總讓他恍惚。從不展現的恐懼和依賴,心軟和憤怒,撕扯着他的神經。
包括他即将選擇的那條路,那間他無論如何都逃不過的地下室,牽扯着他數千年來的噩夢,就像是宿星辰故意設計的劇情。
隔着一道門,墨煙流聽到了上鎖的聲音。墨遲冰冷的聲音說:“既然你學不乖,就好好在裡邊面壁思過吧。”
腳步聲愈發遠,墨煙流渾身發冷,頭暈目眩。
他不停地在昏暗無光的房間裡走動,來來回回幾個小時不知疲倦。靠在門背後坐着時,墨煙流時而雙手抓着胸口,時而揉搓着手心,暗自呓語,有時又陷入呆滞,想着想着,便哈哈笑個不停,笑完開始用頭撞牆,輕點着一下又一下。
墨煙流試圖用神力抽離自己的五感,又發覺現在自己根本就沒有神力。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焦躁不安緊緊攝住了他,痛苦和折磨攪擾着墨煙流内心,已經混沌不清自己在說些什麼。從來不敢觸碰的禁區,現在噴湧而出。
整個副本就像是宿星辰對他單方面的施暴。
墨煙流現在更想出去了——不是離開地下室,而是離開這個副本,為此他可以忍受這裡的一切暴力,隻要有一天能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