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眼角一瞬間落了下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随後自嘲笑了笑,閉上眼睛。
車内燈光刺得墨煙流有些不舒服。他擡手直接摔上了門。
車子發動的一瞬間,溫涼回頭看墨煙流時,他已經走了。眼角有點濕,溫涼快速揉了一下眼睛。
“小夥子。”司機師傅扔了包紙巾過來,尴尬得咳了幾聲,安慰:“這世上……男人那麼多,總能碰見好的,這個不行下一個,多大點事嘛……”
“沒下一個了。”溫涼側過臉,輕笑出聲。
司機愣了一下,小聲念叨:“怪癡情的。”
溫涼接過紙巾,問:“師傅,有冰水嗎?”
司機從前頭拿了一小瓶礦泉水遞給他,溫涼接過來說了聲謝謝,擰開蓋子倒在紙巾上。
他把褲腿卷起來時,腳腕紅腫一片,還有劃痕,溫涼用紙巾擦了擦血迹和塵土,又用涼水冰了一下腳腕,把用過的紙巾包起來放進衣服口袋中。
手機隔着外套口袋隐隐發亮,溫涼戴上耳機。
“你今天什麼意思?”
“我今天晚到一會,你命都沒了。”溫涼把聲音調小些,低聲說:“這點警覺性都沒有,還好意思問我?”
“那麼個小屁孩,他還真敢殺人不成。”
“他啊。”溫涼抿嘴笑了笑,說:“何止敢殺人。”
溫涼回想那個晚上在公寓看見的許燒,說:“好心奉勸你小心點,别為了錢把命搭上去。”
“我是需要錢,但也沒想搭命進去。”那人冷笑說:“見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個燙手山芋,放心我有分寸。不過你一直盯着他幹嘛?因為他哥哥?”
“不該你打聽的事少管。”溫涼挂斷電話,點下車窗,一陣涼風襲來,混合着泥土的氣味灌進鼻腔。摩天大樓如剪影從眼前閃過。
身處黑暗的時候反而會給人一種巨大的安全感——一種特殊的,不可言喻的安全感。
整個世界都熄滅了,隻有自己的眼睛還亮着,隻要站在一塊空地上,聽着遠處無邊無際的山風,就好像掌控了整個世界。
墨煙流說好回家吃飯,但現在整棟别墅都暗着燈。
他猜測墨遲又生氣了。
墨煙流推門進去,客廳隻有一盞夜燈亮着。他把外套随手扔在沙發上,手機亮了亮,溫涼問他到家沒。
墨煙流看了眼時間,順手将手機也扔到了沙發上。
已經九點了,一晚上沒吃飯,這會有點胃疼。
墨煙流用指尖按了按肚子,走進廚房時被人影吓了一跳,差一步拿出那把瑞士軍刀刺過去,墨遲伸手扶了他一把,說:“回來了。”
“你故意站這兒吓我嗎?”墨煙流把刀柄推了回去。
“在等你,不知道怎麼睡着了。”墨遲把燈打開。
墨煙流怔了一下,心突然又炸開了,一陣戰栗穿過皮膚在血液中遊走。
在等你。
桑子月,你怎麼爬桌子上睡啊?宿星辰說最近天冷了,你不怕凍死。
“在等你,不知道怎麼睡着了。看我新學的技能,铛铛铛铛!做飯!你嘗一下,超級無敵好吃!”
整天學這些沒用的東西幹嘛,我又不會餓。
桑子月,你這人真奇怪,和我們都不大一樣。你和那些玩家還怪一樣的,你說,你是不是他們變的?
“你不吃蘑菇嗎?”墨遲點了點盤子,打斷墨煙流思緒。
“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挑食。”
“哦,之前吃中毒過。”長在主神聖殿裡的毒蘑菇,基因都不知道變異了幾萬次。
那晚上墨煙流自己幹了什麼都沒記住,隻記得主神聖殿變成一塊巨大的草莓蛋糕,差點給墨煙流牙崩碎。
第二天墨煙流就一拳把桑子月手骨砸碎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敢做過飯。
“你還會自己做飯?”墨遲問。
“不會,是别人……”墨煙流話出口時才反應過來,目前這個場景下,這個“别人”隻能是許燒了。
果然墨遲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這個許燒,不會是故意的吧?”
墨煙流嘗試轉移話題:“今天阿姨不在嗎?我回來時黑着燈。”
“我讓他們回去了。”墨遲有些炫耀着說:“是我親手做的。”
吃出來了,一如既往的難吃。要不是胃疼的厲害,墨煙流真吃不下去。
但看着墨遲那張面癱冷臉上難得露出求誇的表情,墨煙流忍了忍,違心說:“挺好吃的。”
墨遲笑得有些孩子氣。
吃完飯,墨煙流拿着手機上樓,被墨遲喊住。
“你和許燒的事,解決了嗎?”
“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盡管說。畢竟……我們已經站在一起了。”
墨雨這個哥哥,還怪粘人。
墨煙流站在樓梯上揚了揚下巴,燈光落在他側臉像鋪了層霜,整個人散發着矜貴和純真,是一塊不曾被污濁的玉。
墨遲站在樓下與他對視,第一次感受到屈居人下的快感。
墨煙流聲音輕快:“解決他,動動手指的事情。我,墨雨,還沒有淪落到需要哥哥幫忙,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