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煙流擡頭，從他的角度能看見滿月下的曹以，落了一身雪，背後無數藤蔓飄散着，兩條巨大而修長的“腿”在巷子中移動。

甚至還能看見那隻貓被抛出去的弧度，和曹以那一排閃閃發光的大白牙。

真是個瘋子，就這樣還說什麼，“笑容可以掃清一切污染”？笑着刀人怎麼不算笑呢？

墨煙流呼了口氣，又往陰影裡藏了藏。

他想起了自己身體裡那把鐮刀。那是一把骨刀，伴随着他的骨骼一起生長，并不依賴于他所習得的任何一種法術。

墨煙流想，也許他能把它召喚出來。

他輕輕閉上眼睛，手放在胸前捏着法決，用神識感受自己的骨骼。

墨煙流的耳朵能清晰聽到曹以距他越來越近，那兩根腿就像擂鼓砸在墨煙流心上。

召喚一個仿佛沉寂在靈魂深處的東西是一件極其費神的東西，墨煙流額間逐漸沁出汗珠，發絲都在顫抖。

世界空空蕩蕩，他走進了自己的心海，耳邊隻有曹以的藤條砸在地上的聲音，“咚！咚！咚！”

“嘻嘻，抓到你了！”

墨煙流猛地睜開眼，曹以的臉就在眼前，臉笑得幾乎咧開了一個口子，嘴角還在往下滴血。

一根藤條飛速向墨煙流眼睛裡砸過去，墨煙流頭一偏，擦着他的耳朵刺進牆裡，石頭“嘩”地散開。

墨煙流起身後退幾步，右手臂展開，一道水波從墨煙流的脊柱往右手邊延展。

011感覺他的靈魂在分離，一個新的墨煙流沿着他的右半身骨骼走了出來，彙聚在墨煙流右手手心，不斷向上下兩側生長。

霎時間，墨煙流的右手，握着一個水幻化而成的，新的墨煙流。

“這是什麼？”

曹以懸在半空，疑惑低頭和墨煙流的水形态對視。

【這又是什麼啊！】011和曹以一樣震驚。

墨煙流手猛地一握拳，水珠飛散又凝合，彙聚成一把幾乎一人高的鐮刀——一把水形态的鐮刀。

就在那一瞬間，墨煙流的眼睛出現一秒的赤紅色，他舉起鐮刀砍向曹以紮在地上的藤蔓，曹以大吼一聲，藤條迅速回縮，從半空摔在地上。

曹以反應很迅速，立刻聚合形态，生出新的藤條向墨煙流刺過去，墨煙流卻光速般從他藤條中竄過。

曹以一愣，找人的間隙，一把冰冷刺骨的鐮刀抵上了他的脖子。面前人的眼神冷漠肅殺，美得像一把尖刀，讓人生畏。

曹以的藤條零零碎碎散在半空，輕輕發抖。

“墨，墨教授，你想幹什麼？”

墨煙流勾唇邪笑：“掃，清，污，染。”

“等一下！”曹以扯着笑容說：“我，我就當沒看見，不是，不對！我自願加入反叛者，墨教授，我自願加入反叛者！”

【宿主，不能虐……】

011話還沒說完，刀尖沿着曹以脖子劃了過去。

011感覺一道血濺在了自己眼睛上，時間仿佛凝固了。

【完了。】011哀嚎一聲，迅速打開系統定位裴野，發現他距離墨煙流不足一百米。

011默念：隻要副本崩壞，馬上抽離主神。

曹以臉上依舊笑着，眼睛瞪得巨大，嘴角和脖子不停往外滲血，整個人沿着牆根緩緩滑下去，四散的藤蔓迅速落下，平鋪在雪上。

雪越下越大，很快又覆了一層，将曹以和藤條全部埋進白色裡，血落上去，砸出一串黑色的小洞。

墨煙流把骨刀收進身體，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雪人”。

世界依舊冷清，幾條街外的音樂聲還在放着，風聲呼嘯而過。一百米外站着的那個人踩着雪離開了，發出“咯吱”的聲音。

鐵鏽味一個勁往身體裡鑽，刺得墨煙流鼻腔生疼，藥效又過去了。

許久，011想象中的毀滅并沒有到來。

墨煙流手心朝上，接了幾片雪。

他眼角一彎，說：“看來宿星辰打算放過我了？”

【跟主神有什麼關系啊？！】

011憤怒：【快穿世界禁止第四天災對原住民進行虐殺這是副本潛規則好不好！】

【你這樣會害死主……你，你自己的！】

墨煙流裹緊外套，揉了揉胳膊上的傷口打岔：“你别說，這種天氣還真有點冷，凍死我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又沒虐殺！”墨煙流輕哼一聲，邊走邊說：“我殺得幹淨利落，他可一點罪沒受。”

【那他還得謝謝你咯？】

“害，客氣什麼，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過你那麼在意裴野做什麼？在我腦袋裡查了兩次他的位置，我可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