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于玉青慈可能還在附近,墨煙流和裴野沒法大喊或分頭行動,隻能沿着湖邊四處翻找。
墨煙流歪頭聽四周動靜,腳下突然踩到一東西,被絆得踉跄幾步,被裴野扶住。
墨煙流撥開草叢,那個金人軟趴趴埋在草中,死魚一樣的眼睛又鼓又圓,嘴巴微張着,身上鋪了層金粉,胳膊和腿扭曲翻折。
“人死了,徐瑾卻不在附近,可能被帶走了。”
墨煙流一松手,金人又隐進草地裡。
墨煙流轉身繼續翻找,身後裴野喊他:“墨教授。”
“找到了?”墨煙流回頭,隻見裴野把外套脫了下來。
“你臉上有東西。”
裴野走近墨煙流,拿外套輕輕幫他擦了擦臉。
“是藤蔓汁液。”
“徐瑾人都不見了,你還有功夫幹這個。”墨煙流用衣服邊角随手擦了兩下,說:“趕緊找人吧。”
“你好像格外在意徐瑾。”裴野抱着衣服,看墨煙流的眼睛裡帶了些哀怨,“你隻願意跟她組隊,怎麼不願意找我?”
“這都什麼時候了,裴野!”墨煙流蹙眉:“把你那些小心思收一收,出去再說。”
墨煙流一對上裴野,滿腦子都是裴野喊他名字的模樣。
太離譜了。
“我該不會是……也進了混沌幻境吧?”
墨煙流抓着裴野的臉頰扯了一下,問:“你剛剛除了墨十月,還叫了一個人的名字,你叫了誰?”
“我……”裴野遲滞在原地,“我哪還顧得上别人。”
看着不像撒謊,可能是真不記得了。
裴野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莫非,是宿星辰在這個世界的投影?
——他絕對不會傷害你,他被設定成這樣。
怎麼想都不對勁。
“墨教授。”墨煙流正發着呆,身後傳來徐瑾的聲音。
“徐瑾?”墨煙流松開裴野,“你去哪兒了?”
“我去找你們了,沒找到。”徐瑾問:“怎麼回事啊,葉蓁死了?”
“裴野殺的。”
“啧,下手挺狠。”徐瑾“哎”一聲,指着裴野胸膛說:“你受傷了!”
墨煙流猛地回頭。裴野喊他名字這件事太不正常,以至于墨煙流壓根忘記他受傷這件事情。
“你沒事吧!”墨煙流手心貼了一下裴野胸膛,拿起時滿手血。
月光照射下,裴野的皮膚白得病态,嘴唇毫無血色,眼睫也懶洋洋垂着沒有生機。
傷的确實不輕,但也死不了。裴野本打算忍忍得了,看了眼墨煙流,又看了眼徐瑾,剛才墨煙流被一刀封喉的死相還近在眼前,找徐瑾兇他的模樣也曆曆在目。
裴野嘴一撇,靠在墨煙流身上,低聲說:“我可能要死了。”
鼻子一酸,借着剛才撕心裂肺的難過,還真讓他擠出幾滴眼淚。
墨煙流想起那聲“别離開我”,不知怎的,有些心軟。
他這個大魔頭千八百年沒體會過心軟的感覺,墨煙流猜一定是因為自己此前壓根就沒有心。
但凡宿星辰沒把他的心取走,墨煙流肯定是絕世大善人,聖母瑪利亞。
“沒事,要死早死了。”墨煙流安慰他。
“聽起來你巴不得我死。”裴野紅着眼眶說。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墨煙流想,果然自己還是不适合跟正常人交流。
不過這裴野也算不上正常人啊。
難道是裝了顆心髒後,連變态都無法精準交流了?
墨煙流把裴野架在身上,跟徐瑾說:“去山崖那邊,先找個地方過夜。”
徐瑾撇撇嘴,瞪了裴野一眼,低聲說:“綠茶精。”
她特地繞開玉青慈一行人,找了個隐蔽的山洞。
墨煙流拿手電照了照,确定什麼都沒有後,扶着裴野走了進去。
徐瑾站在外面說:“你幫他上藥吧,好了叫我。”
墨煙流幫裴野把T恤脫下來,說:“你轉過去。”
裴野與墨煙流面對面坐着,低笑着用額頭蹭了蹭墨煙流臉頰:“我身材太好了,你不好意思看?”
墨煙流抓着裴野頭發把人拽起來:“傷口是從後面穿透的,我看一下你傷口。”
“疼,我動不了。”裴野說。
墨煙流無奈睨他一眼,抓着他胳膊把人拽過來,裴野“嘶”一聲彎下腰去,撞在墨煙流肩膀上。墨煙流正巧能看到那道傷口,從心髒位置貫穿進去。
墨煙流輕輕掰了掰傷口,裴野疼得咬在他肩膀上,墨煙流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狗嗎?!”
“是啊,我還帶着狗鍊呢,墨教授。”
墨煙流看着眼前的貫穿傷,咬牙忍了。
“你沒有心髒你自己知道嗎?”
裴野得寸進尺舔了舔墨煙流肩膀的傷口,悶聲說:“不知道。”
“墨教授,好疼啊。”
更不像人了。
什麼人會沒有心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