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醒木一砸,那老頭聲音裡古樸而悠遠的叙事感就随着那一聲驚雷被帶了出來。
“上回書說到,魇獸被封印後,主神元氣大傷,在聖域閉關修養。墨煙流得知剜心之事,一劍破天門,去找主神複仇。”
那邊說得天花亂墜,這邊墨煙流剛端水抿了一口,聽見墨煙流三個大字,“噗”一聲結結實實把水噴在地上。
古簡忙給他順氣,一把按住墨煙流胳膊低聲說:“我這就讓他趕緊滾下去。”
“怎麼了墨槐,你不是最愛聽主神的八卦了?”禾苗回身遞紙:“車上還讓我給你講呢,到這反而不愛聽了。”
“沒有,就嗆着了,”墨煙流拍了拍古簡胳膊:“算了,聽一聽,也挺有意思的。”
古簡見他這麼說,心中松了口氣。
那廂為了襯托些氛圍,大白天燈籠都挂起來了,一人一桌一木,口若懸河有驚天地泣鬼神的勢頭,底下一圈看客連連叫好,時不時一些野史話本上的濃情蜜意一個勁往墨煙流耳朵裡鑽。
前菜的瓜子原本都放一旁架子上,墨煙流又端了過來。
“主神握着墨煙流的劍抵在自己胸口,深情地望着他說:‘你甯願相信那隻魇獸,都不相信我對你的愛嗎?我們之間的感情,在你看來難道就一文不值?若你執意如此,那我隻能用這條命,來證明我對你的真心’……”
墨煙流湊古簡耳邊,用手擋着嘴說:“我能不能去告訴他墨煙流壓根就不用劍啊!而且這宿星辰也太矯情了吧?他要是這幅樣子我根本不可能喜歡他。”
事實上,墨煙流确實一刀劈開天門去聖域找宿星辰,但當時宿星辰不想見他,直接原地造了個囚籠把他鎖了進去。
“都是野史,都是野史!”古簡一把握住墨煙流胳膊,悲憤交加地說:“乖,咱不跟野史計較。”
那邊說書的老頭一臉激動:“這時墨煙流一把抽出劍,悲痛欲絕地說:‘我也愛你,可我們之間注定有太多鴻溝,可能這就是天道,是天道要我們分開’……
他執劍一劈,一道寒光落在二人中間,随之而落的還有兩人的斷發,糾纏在一起落入泥塵。主神跪地捧起那一縷青絲,望着墨煙流遠去的背影,心歎本該生同衾死同穴的兩個人,卻就此散了……”
墨煙流臉色越來越黑,伸手扶額想誰會喜歡這種瑪麗蘇BE垃圾小短劇,禾苗卻在一旁“哇”一聲哭了,哭得真情實感抑揚頓挫,哭得墨煙流甚至懷疑這劇本上寫着“根據禾苗餘帆真實故事改編”。
“太感人了,”禾苗抽抽嗒嗒說:“他們可一定要幸福啊!”
墨煙流無奈垂眸,心想要是沒聽到這段肥皂劇,我應該能更幸福。
他看了眼時間說:“不是讓我們下午兩點之前回軍營嗎?趕緊走吧。”
“哦對。”禾苗擦了擦淚拿上包,古簡把畫像抱在懷裡。
餘帆忙站在來試探:“墨哥,您看我想再往上升一升這件事,您能不能去跟無常子說一聲……”
“餘帆!”禾苗被他搞得也有點不太高興。
墨煙流被人叫哥這件事,也讓他有點不爽。他往樓下走,餘帆就殷勤在後頭跟着,出去後叫了車,墨煙流冷着臉說:“這事我說不了。”
餘帆讪笑:“您不是跟無常子關系不一般麼?”
這話聽着跟諷刺一樣,墨煙流怒火一個勁往上竄。但他還是強壓着說:“因為我打算讓禾苗去無常子那裡做事。”
“我?!”禾苗指了指自己。
墨煙流點了點頭:“她一個小姑娘,才B級,肯定不能上戰場,要是想留在王城,總得找點事幹。”
墨煙流走近餘帆,低頭眼中帶着寒氣,拍了拍他衣領說:“你們是男女朋友,誰拿這份工作都一樣的,我也不好一次欠兩份人情。”
餘帆被逼得後退一步,瞳孔一縮,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回去路上,禾苗重點還放在墨煙流說她B級這件事上,忍不住反駁:“雖然我力量不夠強,但在氛圍感上絕對有S級!”
墨煙流敷衍地笑了笑,這人還真夠沒心沒肺的。
禾苗拍了拍墨煙流胳膊:“你看我。”
墨煙流一轉身,一個無臉女出現在他面前,墨煙流被吓得輕微聳了下肩膀。
這一動作迅速被禾苗捕捉到:“你看,被吓到了吧!”
“行,吓死我了,趕緊變回來。”墨煙流有些心累。
“不過主神那個小男朋友居然也姓墨,你也姓墨,還挺有緣分的,這個姓氏可不常見。”
禾苗突然壓低聲音:“墨槐,你說既然主神在這個世界,那他那位男朋友是不是應該也在這個世界裡?”
“這事還不一定真的假的呢。”古簡迅速幫墨煙流打圓場。
“那可是無常子說的,怎麼可能有假!”禾苗眼珠子在墨煙流身上轉了幾圈,看得他頭皮發麻,生怕對上号,墨煙流隻能眼神一躲,偏過頭去。
禾苗嘴裡“啧啧”兩聲,說:“你看你們都姓墨,怎麼就同人不同命呢?太可憐了。”
墨煙流這才舒了口氣。
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姓氏就把兩個人聯想在一起,果然還是他自己心虛。
三人到地方後,一個叫陳浩的出來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