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煙流是被胸口疼醒的,醒來時天已經亮了,他跟011續了些藥,起身推開了那扇巨大的木門。
這扇門實在是又大又沉,墨煙流僅剩的一點力氣在門被推開後徹底消亡,太陽透進來的瞬間,墨煙流眯着眼睛癱坐在地上。
門前是一塊巨大的棋盤,361個交叉點,墨煙流看着能站不止其三倍的人。
鬼王殿的建築都偏古舊,應該是從幾萬年前遺留下來的,木質結構,墨煙流看不出來是什麼木頭,但高大巍峨,通體漆黑,雕刻繁雜,目之所及十分莊重——也就是沒什麼活物氣息。
墨煙流就在那片空曠棋盤前席地而坐,石柱縫隙落下細碎的光暈,完完整整罩在他身上,天地蒼白,空空蕩蕩。
偶爾有人經過,墨煙流便問周圍人蒼玄去哪兒了,沒一個知道的。
不一會,有不認識的端了一碗藥過來遞給墨煙流。若這人是蒼玄,墨煙流恐怕要鬧着苦不肯喝,但換成陌生人,再苦的藥放他這也隻能是一杯清水。
墨煙流端起碗仰頭一飲而盡,苦得舌頭都有些發麻,一句話沒說,隻把藥放在托盤上,等人走了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小聲抱怨:“怎麼還不回來。”
就像是這人再不回來,自己就要被藥苦死了。
前幾日下了雪,銀白色的小土堆摞在幾人合抱的樹幹底下,被風一吹就卷起一層白沙。墨煙流抱着雙腿靠在門框上,看着偌大的棋盤,自己心裡也空落落的,腦袋有些迷糊。
隐約中遠處竄過一個影子,墨煙流剛把胳膊放下去,一隻黑白相間的小狗風一樣從雪堆中跑出來,直接撲在墨煙流身上。
“蒼晚?”墨煙流伸手一接,小狗就撞進他懷裡。
墨煙流被力氣沖得往門框上撞了一下,也沒在意,笑着把它兩條前腿擡起來逗了逗:“又重了你。”
“你别接它,身上還有傷。”
一副柔和富有磁性的嗓音落進墨煙流耳朵裡,他眼底淺淺漫出笑意,一擡頭,蒼玄走過來捏着蒼晚的後頸把它提了起來,蒼晚四條腿在半空瘋狂掙紮,發出嗚咽的聲音,兩隻水汪汪的圓眼睛帶着委屈看向墨煙流。
“你折騰他做什麼?快放下看來。”聲音帶些嗔怒,墨煙流眉眼中卻盡是笑意。
蒼玄把蒼晚往外一抛:“一邊玩去。”
墨煙流又緩緩靠上門框,擡頭說:“你帶過來,又把它扔走,過不過分。”
蒼玄身形恰好遮住了光,墨煙流擡頭時眼睛微微睜圓了些,從蒼玄角度看過去,他縮成一團這樣擡着頭看他,有一種說不明的幼态和依賴感。
或許隻是蒼玄一廂情願,但喜歡上墨煙流對他來說就像是剝糖衣,一層下去是一顆奶糖,奶糖裡裹着巧克力,巧克力咬碎是流心。蒼玄會在每一層不斷地愛上他,舊的他,新的他,混合着裹在舌尖上,咽下去重組成他新的心髒。
蒼玄把外套脫下來,單膝跪下披墨煙流身上:“怎麼坐這裡,不冷嗎?”
“有點。”墨煙流把手伸出去。
蒼玄面對面靠着他坐下,把手包在自己掌心裡。
蒼玄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長,骨骼分明,握着他的掌心十分有力。
墨煙流看着有些發怔。
“好看嗎?”
“唔?”墨煙流擡頭時猛地對上蒼玄那雙眼睛,漆黑中帶了點藍,像兩團不斷流轉的星雲,繞得墨煙流眼暈。那雙眼睛總像會說話一般,撓得人心底酥酥麻麻的。
“挺好看。”墨煙流盯着他怔怔說。
蒼玄握着墨煙流的手一拉,墨煙流一個不穩雙手抵在蒼玄胸膛,額頭靠了上去,那雙胳膊就環着墨煙流的背,把人按在懷裡,滾燙的溫度撲面而來。
“做什麼你?” 墨煙流手握拳拍了拍蒼玄胸膛,沒把人推開,反而被抱的更緊了。
“你可是鬼王,這麼多人,像什麼話。”
“太冷了,幫你暖暖。而且哪裡有人?”蒼玄突然提高音量,聲音冷峻卻帶着些炫耀:“反正我樂意跟我的王後膩在一塊,誰要是嚼舌根,我就把他們舌頭拔下來做成風鈴挂在牆上。”
這麼暗黑的情話,墨煙流卻把重點放在别的事上。
“誰要當你的王後!”墨煙流被完整裹在蒼玄懷中,靠在結實溫暖的胸膛上,不管如何抱怨反駁都顯得很沒有說服力,聽起來就像撒嬌一樣。
蒼玄低頭吻了吻他的頭發:“誰那天晚上親我,誰就是我的王後。”